事先往謝永兒上猜,腦子一轉,大致猜到了套路。
瞥了一眼那小太監腳邊,有一塊泥土略有松。
庾晚音笑了笑,和悅地放了小太監,又遣退了旁人。等人都走了,自己去刨那塊土,刨出了一顆不規整的珠子。
把贓藏到我這兒,萬一被發現了還能禍水東引,真有你的,謝永兒。
晚些時候,魏貴妃越鬧越大,終于鬧到了庾晚音家門口。
魏貴妃對庾晚音搬出了最大的陣仗,一隊人去院中掘地三尺,一隊人去室翻箱倒柜,剩下還有一隊人按著庾晚音準備搜。
魏貴妃冷笑道:“陛下現在太后回話,今日可沒人保你了,小賤人!”
夏侯澹:“想不到吧,爺早退了。”
魏貴妃:“?”
魏貴妃被拖走了。
深夜,庾晚音將一個食盒給丫鬟:“去送給謝嬪,說是本宮做的夜宵,請品嘗。”
謝永兒打開食盒,是一只禿禿的白饅頭。
碎饅頭,到了一顆舍利子。
翌日早朝,某端王黨代表當庭彈劾魏太傅,控告他貪污賄、阻攔狀,人證證俱在。
魏太傅進了大理寺,魏貴妃進了冷宮。
庾晚音去藏書閣上班,半路遇到了一群妃嬪,謝永兒走在其間。
夏侯澹這些年來,對所有妃嬪不是不理不睬,就是就地掩埋,大家都默默忍慣了。陡然間冒出個庾晚音,生生反襯出了們的悲慘,任誰也無法心理平衡。
此時打了照面,資格最老的淑妃便開了腔:“哈,魏貴妃倒了,有人該春風得意咯。只是不知這好日子能得幾時……”
庾晚音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以防夏侯澹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拖人。
夏侯澹不在。
那淑妃愈發冷嘲熱諷:“庾妃妹妹這是在盼著誰呢?還真以為——”
“姐姐,慎言。”
開口的居然是謝永兒。
那妃子被不咸不淡地勸了一句,自覺沒趣,恨恨地瞪了庾晚音一眼,帶著小團揚長而去。
謝永兒落在最后面,回頭與庾晚音對視了一眼。
庾晚音笑得分外慈祥。
謝永兒目躲閃,好半天才下定決心,做了個口型:“多謝。”
這一日的盤工作小結,庾晚音與夏侯澹就聽墻角事件進行了深分析,首先達共識:端王還是原主。
“那就好辦了,”夏侯澹道,“這家伙沒看過劇本,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這個優勢。”
庾晚音:“還有,胥堯會對我放水,顯然已經對端王起了異心。他在原文里是端王重用的謀士,能挖到這邊來干活的話,一個頂十個。”
夏侯澹:“那還是得徹底離間他倆。”
庾晚音:“現在剛好魏太傅獄,胥堯肯定會借機調查老父之案,說不定還會直接混進去盤問魏太傅。我們想栽贓給端王,就得早做準備,避免穿幫啊。不然你去大理寺威利一下魏太傅,提前串個供?”
夏侯澹:“可行。其實我派去的人已經找到了胥閣老,不過他年老弱,這些年在流放地備欺凌,已經被折磨得瘋瘋傻傻,都不認人了。”
“慘。”
“太慘了。”
庾晚音搖頭嘆息:“人不能白瘋,一并栽給端王吧。就說胥閣老是接回來的路上被他下了毒,才搞這樣的?”
夏侯澹:“妙啊。”
惡人擊掌。
大理寺獄專門用來關押犯事的高,越往里走越是守衛森嚴。最深的監牢暗不,只有幾只火把照明。
魏太傅在墻角坐著,聽見腳步聲,朝外一看,先看見兩只金線繡龍紋的朝靴。
魏太傅愣了愣,一邊連滾帶爬跪好,一邊練地進忽悠暴君環節:“陛下,臣冤枉啊!臣效死輸忠,一心只想為陛下解憂,怎料那些小人……”
夏侯澹沒等他說到第三句,直接快進:“你替朕最后辦一件事,朕可保你家人無虞。”
魏太傅一聽,這是非要自己死了,慌忙把眼淚出來:“求陛下聽聽此中!當時那巡鹽史……”
夏侯澹又快進掉了:“你可知是誰害你?”
魏太傅:“……”
魏太傅戰戰兢兢抬起頭。皇帝的面容在黑暗中,只有一個模糊的廓。不知為何,他卻篤定對方臉上,絕不是他所知的暴君的神。
夏侯澹:“害你之事,下令的是端王,收集證據的是胥堯。你可能不記得這個人了,他是胥閣老之子,改頭換面當了端王的謀士,背后人很有一套。”
魏太傅大驚:“他還活著?”
夏侯澹涼涼一笑:“當初胥閣老出事,端王暗中救下胥堯,教他視你為畢生仇敵,籌謀數年,才將你扳倒。”
魏太傅垂下頭去,將牙槽咬出了來。
夏侯泊!
他聽見皇帝不帶、近乎百無聊賴的聲音:“好笑吧?朕那位好皇兄,當初借你之手除了胥家,如今又借胥家之手除了你。當真是一碗水端平,端得世間無兩。”
魏太傅眼前一黑。
皇帝知道。
皇帝竟然知道?!
當年他加太后黨,奈何過于膽小,不堪大用,混了多年都沒有出頭。端王私下與他合計,勸他出面彈劾胥閣老,甚至幫他偽造了一堆天無的罪證。
魏太傅的職業生涯里,只干過那一回富貴險中求的事。
他功了,在太后面前立了功,從此青云直上。
這一切,皇帝就這樣靜靜地看在眼里,猶如看戲嗎?
魏太傅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一時間萬念俱灰,連辯白的勇氣都失去了:“臣萬死……臣自知再無活路,只有一問:陛下如何能得知此事?”
這麼多年,這暴君被他們當傻子哄著,難道一直是裝瘋賣傻?
可他若什麼都看清了,又怎會一直忍不發,任由他們將僅存的忠君之臣一個個除去?
夏侯澹:“哦,本來只是瞎猜的,誆了你一下,這不就誆出來了。”
魏太傅:“……”
魏太傅:“?”
夏侯澹轉漸行漸遠:“胥堯若是托人來問,你便如實作答,就當為家人積福吧。”
庾晚音這天照常在藏書閣坐班,忽然有宮人上樓來通傳:“娘娘,樓下有個人未帶手諭,說有事要稟告娘娘。又不肯告知姓名,只說娘娘見了他自然認得。”
庾晚音下了幾階樓梯,垂目一看,一個陌生的清秀青年正抬頭著。
庾晚音:“……”
兄弟,你哪位?
青年朝一禮:“庾妃娘娘。”
庾晚音:“!”
這個苦大仇深的聲音——是胥堯!
胥堯今天竟然沒有易容,就這麼頂著張罪臣之子的臉過來了?
庾晚音心里咯噔一聲,有種不好的預。
“上來吧。”庾晚音將人帶到二樓,遣退了宮人,開門見山道,“出什麼事了?”
沒想到這人會來得如此之快。今天早些時候,還在跟夏侯澹商量接回胥閣老的細節,自導自演的攔路群演也還沒安排上。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沒替胥堯準備好一條逃之路,讓他能平平安安倒戈,健健康康跳槽。
這哥們此時行匆匆,連易容都沒來得及,該不會是后有追兵吧?
胥堯一開口,仿佛印證了不祥的猜測:“我有急事想求見陛下,不知娘娘可否行個方便?”
庾晚音:“本宮無權帶人進宮,會被攔下的。要麼你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去把陛下找來?藏書閣有守衛,沒有手諭不得進,你在這里很安全。”
胥堯聽暗示追兵,詫異道:“娘娘也知道?”
庾晚音:“如果是關于胥閣老的事,我也大略知曉。”
胥堯慨道:“娘娘真是深得圣心。我正在調查家父當年的冤案,卻不料端王似乎早有防備,準備好了將我鏟除。方才我回到自己臥房,喝下一口茶水,發覺味道有異,腹中灼痛,才知自己已中了毒……”
庾晚音:“等一下!你中了毒?”
仔細打量胥堯,才發現他額上全是冷汗。
庾晚音霍然站起:“先別說了,我去找太醫。”
胥堯一把拉住了:“端王已經起了殺心,我便絕無活路。我了馬車從后門逃出,暫時甩追兵,卻又無法直接進宮,只得直奔此地。娘娘,胥堯死前只有一事相求。”
庾晚音:“先冷靜,你會沒事的。”
胥堯微微一晃,角滲出來。
庾晚音又要去喊人,胥堯死死拽著,語速極快:“我為端王辦事多年,他的種種計劃我都知曉。陛下若能救回家父,胥堯定會報答此恩。”
庾晚音連忙寬道:“放心吧,陛下一言九鼎,胥閣老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胥堯眼眶一紅:“家父……家父一生都盼著陛下能當個好皇帝。他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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