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字面上的意思他都懂, 可實在是無法想象。
辛長星絕地用裘被蓋住了臉。
夜里的微芒被擋在被外,他在黑暗里輾轉反側。
兩世為人,他雖沒有吃過豬, 到底還是見過豬跑的。
依照方才那灼熱在他膛的覺,兩只小兔兒生在上面,是為……那就是……
辛長星不敢往下想。
人有多種組合法,不是上下,就是左右, 外……可無論哪種法, 對他來說,都是晴天霹靂。
原本對一個男人了心,已然讓他無法直視自己, 如今那人變了人,他不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人,應該活的會很累吧……年輕的大將軍仰在枕上,有些愧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曉起,青陸發現自己裹的白棉布不見了。
這是一個晴天霹靂。
白棉布不貴,一尺三個銅子, 三尺十五個。
雖然懷巨款,但坐吃山空, 總有一天會淪落為討飯的花子。
頭腦空空地坐在板子床上,覺得自己昨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可那整整半壇子晉春,也不是白飲的。
酒量一向豪橫, 喝多了也只是略微比平時一些。
一覺睡醒,諸事全忘。
頭腦里雖然迷迷瞪瞪的,可活兒還是要干, 好在白棉布有很多條換洗的,青陸將自己收拾齊整,先把小米菜粥煮上,眼瞅著到了卯時一刻,連忙撒開了丫子往校場跑。
畢宿五早早地蹲在了他那個坑里,見青陸小跑著過來了,有點兒心虛地往坑里躲了躲。
青陸打定主意,不想搭理這個不講江湖道義的殺才,可偏那殺才見青陸不理他,撓著腦袋過來搭話。
“昨兒我突然尿急……”畢宿五笑的訕訕,“我聽好些人說,你昨兒半夜在大將軍的營帳門口兒囂……你是失心瘋了嗎?”
另有這等傳聞?
青陸豎起了小耳朵,忍了好一會兒,拿小鏟子指著畢宿五。
“我怎麼囂了?”
畢宿五見青陸搭理他了,立時抖擻起來。
“大將軍,您就讓我睡一次,就一次!”他學著青陸的娘里娘氣,喊完了一句,這才換了驚恐的小眼神,抖著說,“陸啊,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等癖好,我這樣鮮活的小□□,真的好害怕啊。”
青陸覺自己又被雷劈了一下。
忽然好像依稀仿佛想起了那麼一丟丟,昨兒夜里,挖了一條通往大將軍營帳的地道,去找的玉凈瓶……
后來呢?晃晃腦袋,還是想不起來。
自從八歲被人打了一子之后,的記就不太好了。
在大將軍的營帳前囂,說什麼再讓睡一次的話,覺得不可能。
拋開的人品不說,只說以大將軍的人品,能全須全尾的活著回來,就不可能。
畢宿五看著青陸臉上晴不定,嘖嘖幾聲。
“看來上回魏虎頭那事兒,果然對你造了傷害。”
青陸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你說聽好些人說的?”有點忐忑,小心翼翼地求證。
畢宿五嗯嗯兩聲,特別肯定地說:“好些人都聽見了,今兒早上他們在那里傳閑話,左參將聽到了,參將大人還喝斥了他們一番。”
左參將果然知道了。
青陸的一張小臉登時皺了一團。
左參將會不會覺得是個變態?
有點兒沮喪,再也不愿意搭理畢宿五了。
晌午的練很快就結束了,一群群的工兵們扛著工兵鏟走在回營帳的路上,倏忽之間,天地卷起了茫茫的風沙。
上千匹戰馬由風沙中破空而來,一徑直兒往馬場奔去,馬蹄颯颯,又揚起了漫天的風沙,許久許久這些戰馬才全部趕跑馬場。
又是一陣颯踏的馬蹄聲,駐足的兵卒艷羨中帶著些許的敬畏,看向那一行錦華服的將軍們。
畢宿五抹了一把臉上的風沙,搗搗青陸。
“聽說是從河□□來的五千匹戰馬,今兒剛到。若是能去當騎兵,一頓飯多二兩牛!”
青陸晨起沒吃飽,這會兒正著,剛想嘖嘖兩句,便見那長驅直的一行人中,為首的那一位,在風帽下出了兩道寒冽的視線,落在了青陸的臉上。
天青藍,云層里有萬道金芒灑下,照在了他的眸中,顯出黑云過境之后的璀璨金芒。
心頭撞撞,青陸認出了那是大將軍,有些做賊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跑馬場第一次迎來那麼多人,各人有各人的忙碌。
有忙著登記造冊的,有引馬匹去加蓋烙印的,一道道的程序如流水線般有條不紊。
辛長星昨兒一夜輾轉,今晨依舊要心營事。
五千匹戰馬的安頓,了頂頂重要的大事。
眾將簇擁著一個形頎長,威赫清俊的大將軍,一路行到了“去勢”的地方。
辛長星不問畜牲事,此番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瞧見一匹匹的戰馬,被軍士們牽著,一個一個地排著隊,等待著去勢。
辛長星起先不大懂什麼是去勢,只是在見了那“去勢場”里的形,登時明白了。
四五個人利落地將馬匹放倒,著短打的壯漢手持尖刀,作迅疾地將馬的那球囊割開個口子,割斷筋絡,旋即將圓疙瘩給扔在了一旁。
這“去勢”。
若是往常看到這種鮮淋漓的場景,辛長星必定會頭也不回地轉就走——他最是看不了,這等腥污濁和慘并存的場面,可今日,他理智他走,腳卻釘在了原地,負手靜看。
大將軍不走,底下人沒一個敢,那跑馬場的司馬姓譚,此時見大將軍看的認真,心道竟不知將軍有這等好,自己怕是要出頭了,便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閹割了之后的戰馬,服從和耐力大大地增強,而且不會發。”譚司馬在馬場的慘聲中,聲氣兒嘹亮,“您想啊,若是正打著仗,敵軍派出來一群母馬,若是咱們的戰馬不閹割的話,是不是就死定了?”
辛長星面上星云不,端的是冷靜自持的大將軍,可心已經瘋了。
被騸過的戰馬,豈不就是馬?子是公的,可實際上卻一點男人雄風都無。
多可悲,多痛苦啊。
辛長星將手在邊握了個空,輕咳一聲。
“工兵部丙營丁旗的工兵前來學習。”
陳誠領命而去。
大將軍悲天憫人,看著馬場被騸的馬,有點同那小兵青鹿了。
軍隊里的集合快如閃電,很快,丁旗的四十名小兵全都集結到場。
辛長星斜靠在帽椅上,寒冽的視線越過眾人,終于落在了那試圖把自己藏起來的小兵臉上。
青陸在心里苦不迭。
有種預,今兒大將軍又要借機收拾。
要不然,他們這些工兵營的人,為何要來觀騸戰馬?
使勁兒想啊想,在行伍里著腦袋,不敢同大將軍眼神對視,終于想到了,昨夜好像同大將軍說了句什麼人之類的。
腦袋轟的一聲,到底沒想出來說這句話的前因后果,卻聽陳校尉揚聲道:“你們來這兒呢,不為別的,主要是想告訴你們,只要工兵鏟揮得好,說不得哪一日鳥槍換炮,騎上戰馬了。”
眾人正聽著,大將軍在椅上坐的閑適,眼神靜靜地審視了那小兵一會兒,直接將點了出來。
“鄭青鹿,上前。”大將軍聲線寒涼,下頭的小兵嘆了一口氣,默默地呵腰上前,在將軍跟前兒站定,拱手道:“標下在。”
雖然不記得,昨夜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但既然昨夜沒死在將軍的營帳里,那今日,將軍一定不會當眾賜死吧。
陳誠在一旁收到了大將軍的眼風,將在場的士兵將一一屏退,整個馬場只余下大將軍同青鹿,還有遙遙的,傳來戰馬的慘聲。
青陸著頭皮低頭,直到覺自己的頭頂,快被盯出個來了,大將軍那慢悠悠的聲線兒才響起來,聽著倒帶了幾分的同。
“鄭青鹿,這兒的戰馬都得被騸,不然上陣打仗總有顧慮……”他淡著聲兒,抬起了眼,向著青鹿微揚下,“過來。”
青鹿覺得自己死期將至,悲哀地又走近了些。
辛長星卻覺得距離不夠近,示意低下頭來。
青鹿臉發青,那是一種死的僵尸臉,把耳朵湊近了大將軍,耳畔有如蘭桂的清香,大將軍聲線兒清洌,像雨打著青葉,和緩聽。
“戰馬被騸,那便了馬,聽譚司馬說,被騸了之后,心緒會十分不佳。”辛長星看著耳畔,那一小片白皙的快要明的,有些迷茫,“你應當了解這些馬的心?”
青鹿有點迷茫,也有點尷尬。
那跑馬場里看了一眼,偏過了腦袋,復而對著大將軍的耳朵小小聲地說話。
“大將軍,您是不是搞錯了,標下的法和那些戰馬不一樣。”這小兵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標下絕對沒有被騸。”小兵笑眼彎彎,把一只手臂彎起來,得意地展示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肱二頭,“標下這男兒雄風若是一發作,別說挖到您帳里,便是一夜挖五里地,絕不帶氣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將軍面無表:請你去挖五里地。
青鹿:打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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