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白憮退兵了,青州和兗州原樣奉還。
李琰依舊深深地看著我,大概是我的雙眸太過赤紅。又或者我的模樣太過癲狂,讓他覺得害怕。他站在那不知說了些什麼,我屏住氣才聽了個大概。
他說:「他恨的是我。」
李琰走過來,突然要替我描眉。
「娘子操勞許久,峨眉都淺淡了。」
男人的身子壓下來,面前是一道陰影。
李琰的動作很輕,畫眉的動作笨拙又溫柔。
我抓著他的衣袖忽然想起來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我二十歲的時候李鈺也為我畫過眉。那個時候他問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辛苦,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那時的我搖了搖頭,因為許久走來我已經是要強的性子。我注定不是沈若薇那樣小鳥依人的類型,可偏偏李鈺喜歡的就是那樣。
可今天,李琰也問了我這樣的問題。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辛苦,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我捂住臉,泣不成聲。
痛哭過后我抹了把眼淚,「我已經給嫣然下了蠱毒,等她殺了白憮一切塵埃落定你依然可以做好你的皇帝。只要我還是皇后就行。」
李琰點點頭,「好,你辛苦了。」
我走出營帳,碧藍的天水洗一樣。心卻是千瘡百孔,原來李琰和李鈺一樣,都不愿意我過分要強。
我操縱著蠱蟲,在疼痛的驅使下嫣然一定會想辦法殺死白憮。可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什麼叫男女主,這麼短的時間白憮已經找來神醫為嫣然解了蠱蟲。反倒是我,因為反噬心如刀割。
李琰看著痛苦的我再一次勸誡:「不要這麼固執了蘇茗伊,這樣只會害了自己。
」
我有些不解:「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
李琰輕輕擦拭著我的手指:「我希望你快樂。」
「那兩個賤人死了我就快樂了。」
那人蹲下來握住了我的手:「我不是說了嗎,一切交給我。」
我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意思?」
李琰抿著唇,「那小子毀了盟約,又來攻打青州如今已經占了青州,盤踞在城內。」
我險些氣到吐血,又聽李琰說:「青州的上游就是黃河,我已派人損毀堤壩將他圍困城內,到時候活活淹死未嘗不可。」
我低低笑出聲:「咱們兩個還真是反派。」
李琰跟著笑,問:「反派是什麼?」
「就是跟主角作對的。」
他哦了一聲,「那豈不是都沒有好下場。」
男人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不過沒關系,我肯定給你安排一個完美結局。」
我感覺很疲累,于是合上雙眼。
李琰在我的耳邊絮絮叨叨:「真羨慕李鈺啊。你那麼喜歡他,他死了你還是喜歡。」
我想反駁,卻因為困倦說不出話。
醒來時天色已經晚了,蓮花燈擺了七盞。李琰被蓮花燈圍著,神色晦暗,眉目間一片死灰。
系統尖叫起來:「宿主快看,這巫術他竟然也知道。」
我沒出聲,在李鈺身邊時為了幫助他盡快崛起。系統曾教過我一些秘術,比如借天命之法。以自身為代價向老天交換,我因為有系統所以沒有付出什麼。但李琰不一樣,他是正兒八經屬于這個世界的人。用了借天命的巫術一定會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
天空轟隆作響,驚雷照亮了我的臉,不多時大雨傾盆而下。
李琰扶著膝蓋站起來,將熄滅的蓮花燈一盞盞踢開了。
他沖我笑笑。
「下雨了。」
下雨了,被損毀的堤壩一定會就此決堤。到時候水淹城池,白憮只能出城。
我們已經扎根到高處,只需眼睜睜看著白憮潰敗就行。
李琰捂著胸口,「等雨停了,我親自把他的項上人頭帶到你面前。」
我一時不知還說什麼,李琰見我不語竟走近我低首輕輕啄了我的耳垂。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明天我可要和真命天子最終對決,萬一死了可就見不到你了。」
我篤定地說:「你不會。」
李琰搖搖頭,伸了個懶腰:「誰知道呢,說不定這個世界都是假的。」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你說是不是?」
我直覺他知道了些什麼,李琰卻不準我開口:「你已經很辛苦了,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系統弱弱地問我:「宿主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李琰看起來對你可是真心一片誒。」
我低聲:「當初的李鈺看起來也是真心一片。」
系統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卻也直覺地說:「他們不一樣,借天命可能會付出生命為代價的。」
「那不是剛好,他們都死了我做皇帝。」
系統震驚了,「宿主你可真是命中注定的反派。」
我不理它,我是故意告訴李琰有這種巫術的。
昨天我和春雀密謀要用巫術扭轉戰局,那時李琰就在門外偷聽。
他時常這樣,像是怕驚擾了我,眉目里都是小心翼翼。
他知道我恨李鈺,好不容易才坐上皇后之位怎麼可能拱手相讓。
我真是卑鄙小人,仗著李琰愛我肆意妄為。
天很快亮了,山下的洪水漸漸平息。李琰帶了兵去捉拿白憮,行出了快五十里地。
我到時大局已定,白憮毀了臉,抱著瑟瑟發抖的嫣然。
嫣然剛要求饒就被李琰一劍刺穿了咽喉,死不瞑目地瞪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