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還有濃烈的酒味。
我立馬警惕起來。
看著架勢,是要找我算賬?
我心里有些懊惱。
本來想下午出去找個賓館住一晚避一避的,走晚了。
誰料,靳曄慢慢走到我跟前,慢慢幫我收拾起了桌子。
他細細地把我每種藥都分類裝回盒子,把抽屜碼整齊。
我被他的一套操作弄蒙了,不敢說話。
直到床簾上的褶皺都被他弄平。
他對著我,伸出手想碰我被扇耳光的地方。
我后退一步。
他眼中閃過痛楚。
「對不起,疼嗎?」
我皺皺眉。
能不疼嗎?
他說:「以后梁曦冉不會再回宿舍住了。」
「你放心,她不會再欺負你了。」
我莫名煩躁起來。
我說:「最好是這樣。讓她在你家以后別過來了吧。宿舍不配她這樣的大明星。」
靳曄迅速地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她不是住我家……」
而我已經不想再聽他說話:「還有,女生宿舍,你以后也別來了。」
我怕他動怒,又口氣軟了一些:「可以嗎?」
他瞬間面色慘白。
良久,他問我:「我過生日,你……能來一起吃飯嗎?」
我果斷搖頭:「我有事。」
他空洞地點點頭。
最后說了一句:「對不起。」
轉身離開,身影有些佝僂。
我看著他的背影。
動了動藏在口袋里因為握辣椒水太久而麻木的手指。
心想,是該早點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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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靳曄不知道是和幾個人一起度過的這個生日夜里,我又開始做夢了。
我逐漸習慣了飄在上空的視角。
我死后,靳曄郁郁寡歡。
梁曦冉拉著他出去吃飯。
好巧不巧,去的是我頭一次求靳曄幫忙的那家店。
梁曦冉正侃侃而談,聊她最近的拍戲小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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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保養得更好了,身材也更為豐腴。
靳曄鮮少搭話。
她給靳曄夾了一塊毛肚:「吃這個,這個要最辣的鍋底,燙出來特別好吃!」
靳曄卻猛然盯住了她。
那個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可怖。
梁曦冉被盯得發毛,筷子懸在半空:「怎……怎麼了?」
靳曄一根一根折斷了筷子:「那時池清夏吐了血,你說她是吃辣吃多了。」
我驀然反應了過來。
那一次,我就是因為不能吃辣,才被靳曄救走的。
他明明應該知道的。
在梁曦冉污蔑我是吃辣吐血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的。
他單手掐住了梁曦冉的脖子,滾燙的鍋底濺在他的手臂和梁曦冉的臉上。
梁曦冉發出一聲尖叫。
靳曄卻恍若未聞。
他喃喃地說著什麼。
我飄近了聽,才聽到。
他說:「我怎麼就信了呢。」
「清夏,我怎麼就信了呢……」
我輕蔑地笑笑。
誰知道呢。
他說:「清夏,你那時候該多痛苦啊。」
我正準備飄遠一點。
空間卻極速扭轉。
來到了法院。
被告人……是梁曦冉。
理由,是高空拋物。
而證據,竟然是由靳曄親手提交。
是一段監控。
視頻里,打扮精致的梁曦冉手法粗重地玩弄著我的喵喵。
喵喵受了疼,應激了。
尿在了梁曦冉價值不菲的裙子上。
她反手就把喵喵扔出了窗外。
我明明沒有實體,卻淚流滿面。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喵喵最后的樣子。
它明明那麼乖巧。
它很小就會扒拉貓砂,從不會亂尿的。
該有多疼,才會應激?
恍惚中,我聽到法官落槌,宣判梁曦冉的高空拋物罪屬實。
而我在此時突然驚醒。
明月當空,我抹去臉上真實存在的淚珠。
是呀。
我說我不能再如此良善,可我還是想得太輕了。
光身敗名裂怎麼夠呢。光做不了明星怎麼夠呢。
我的喵喵,失去了一生。
那麼,她就該用一生去賠,才對。
血債,就該血償。
15
在又一次爭吵中,梁曦冉挨了靳曄的打。
這件事鬧得很大。
不是一耳光那樣的打。
是拳打腳踢,卻沒有一處落在看得到的地方。
就像我那天挨打的方式。
我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靳曄,帶著梁曦冉的照片來到了我的面前。
他說:「清夏,對不起,我愛你。」
我愣了愣,一個猜想終于被我證實。
我問靳曄:「梁曦冉高空拋物被判了幾年?」
他脫口而出:「一年半。」
隨后才反應過來。УƵ
震驚,喜悅和心痛一起涌上他的臉。
他小心翼翼,卻終于說出了那句話:
「你……也重生了,對嗎?」
我點了點頭:「所以你說你愛我,是真的嗎?」
他突然又跪了下來。
又是雙膝跪地。
這次,有人來人往。
他說:「對不起,是我太自傲太別扭,是我識人不清。」
「清夏,我是愛你的,是真的!
「你愿意……」
我的心情突然愉快了起來。
他愛我。
愛我,就太好了。
我打斷他,甚至沖他眨了眨眼睛:「那你能愛我愛到為前世的喵喵陪葬,為你們前世的罪責贖過嗎?」
靳曄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但也只是一瞬。
我聽到他堅定地問我:「你要我做什麼?」
16
我不需要他的痛哭流涕。
我不需要他的雙膝下跪。
我不需要他現在幡然醒悟說他錯了。
他就是把自己扇成豬頭,也與我無關。
但我需要他的愛。
他的愛帶來的愧疚。
愛和愧疚,可以讓一個人做任何事。
我給了靳曄一些材料。
每當他動搖的時候,我就「不經意地」提到一些前世受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