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我刪除了門口錄入的指紋,摘下了那個戴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的結婚戒指。
這次我回了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訴給了父母。
他們沒有責備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只點頭讓我遵從本心。
而他們唯一提出異議的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們覺得,如果我決定離婚,就別要這個孩子了。
可是我不甘心。
這個孩子是在別人重重算計下活下來的,難道我也不要他了?
我說:「讓我想想。」
我把之前擬訂的離婚協議書再次拿了出來。
沒想到最后它還是派上了用場。
和監控視頻和錄音,我一起快遞給了白硯。
當天下午顯示簽收。
一個小時后白硯打來了電話,我拒接。
再一個小時后,他出現在了我家門外。
不想見他。
我給他打了電話。
他秒接:「柚柚。」
我說:「你把離婚協議書簽了,然后我們去民政局,這中間我們就不要見面了。」
白硯語氣急切:「柚柚,別,我們好好談談,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不好。」
我掛斷電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
最后是爸爸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說:「好聚好散,去說清楚。」
我和白硯約好了第二天在咖啡廳見面。
等我到達那里的時候,他面前的咖啡已經見底了。
這家咖啡廳是我們高三時候偷偷約會的據點,這麼多年,它依然還在。
可是曾經那個坐在窗邊迎著陽光的少年卻已經面目全非。
一看到我白硯就站了起來。
他直直地看著我,目光灼熱。
他給我點了一杯牛奶。
他說:「兩塊方糖,你喜歡的甜度。」
我把牛奶推了回去,我說:「從我懷孕后我就受不了甜了。
」
白硯臉色一僵,他愣在了原地。
「白硯,從白冉冉出現開始,你就再也沒有關心過我了。」
這話說出來真矯情。
我搖搖頭:「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把離婚協議書簽了嗎?」
「柚柚,我們不離婚。」
我說:「這不可能。」
他急切地說:「我把冉冉送走,我給她找一個寄養家庭。」
「柚柚,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長噓了一口氣:「白硯,我自認為很了解你,可是現在我卻不懂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多聰明一個人啦,高考的時候直接比我多了一百零五分。我不相信那些我一眼都可以看出來的事情,你會看不到。
「可是你卻偏要裝一個睜眼瞎。如果你真的是想好好培養這個孩子,你不會這樣做。
「那麼你到底想怎麼樣?害她?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做了無數種分析,唯一能讓人信服的是,你不理智了,你感情用事了。」
「白硯,白冉冉。當初我問了你很多問題,你都一一給了我答復,唯一為什麼白冉冉姓白,你沒有告訴我。」
我直視著白硯:「所以,那份鑒定報告是假的,白冉冉就是你的女兒。」
白硯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
所有的事情不言而明。
一時間我不知道我的心里是難過還是釋然。
「白硯,離婚吧!」
十六、
白硯拒絕離婚。
他通紅著眼睛求我:「柚柚,我錯了,我們不離婚。」
白硯多了解我啊!
了解到他要騙我。
因為他知道,我接受不了。
可是他卻妄圖魚和熊掌兼得,貪心了。
「白硯,就這樣吧,我們不可能了。」
可是白硯卻不接受。
他每天出現在我家門外。
父母看不過去了就會讓他進,他就坐在樓下,等到天黑告辭離開。
而更多的時候他就站在外面,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做著徒勞無功的事。
我太累了。
白硯、白冉冉,這兩個名字日日夜夜地折磨著我。
只要一想到八年前白硯背叛過我,我就抓心撓肺地難受,惡心想吐。
我要離婚。
以最快的速度。
我出門見了白硯。
他灰敗的雙眸中突然迸發色彩,他癡癡地看著我:「柚柚。」
「白硯,離婚吧。」
白硯搖頭,并下意識地后退。
我說:「離婚,否則我就把白冉冉推我不成反摔下樓的視頻放出去。」
白硯猛地看向我。
「你不會這麼做的。」
我認真地看著他:「我會。」
「孩子呢?我們還有孩子,你忍心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白硯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笑了下:「白冉冉想要傷害他的時候你沒有想過保護他,現在你就當這個孩子已經被白冉冉殺死了。」
白硯臉色難看,他的目光悲痛、絕望,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白硯同意了。
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去民政局的那天,他對我說:「我并不是怕你曝光視頻,我只是不想讓你恨我。Ϋź
「柚柚,別恨我!」
他目光祈求地看著我,似乎我的答案就是他的救贖。
而我到最后也沒能給他。
因為我也不知道。
白硯會故意傷害我嗎?
不會。
白硯傷害了我嗎?
是的。
當傷害已經造成,故意與否還重要嗎?
現在的我也許沒有那麼恨他。
可是我們繼續糾纏下去,那將是萬劫不復。
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我帶著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國。
他陪著我到處游歷,我們見識了不同的風土不同的人情。
最后我在普羅旺斯的一個小鎮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