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介意麼?”溫雪杳看她一眼,“若是你很想要那鎏金釵,我們也放手一搏就是。”
許流雙余光看了眼幾乎可稱作“面露兇光”的溫初云,脖子一縮,搖頭道:“還是不必了。”
倒不是兩人沒有競賽精神,而是溫初云的模樣實在太過駭人。
許是她先前因壽禮一事已經損了名聲,所以才更看重這次比賽的結果,孤注一擲只想贏,行狀已有些癲魔。
幾次為了進球,人都險些墜下馬,更是好幾次揮動球杖時差點兒打到其他幾人身上。
對此情形,或也只有與她同隊的高嘉月尚且毫無察覺,樂在其中。
高嘉月見一連拿下好幾籌,心有炫耀之意看向場外,心思飄走大半。是以,在溫初云又一次揮動球杖,致使球杖打上高嘉月身下馬腿時,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驚馬嘶鳴。
馬身高高仰起,高嘉月驚慌失措,手中韁繩竟脫手。瞬間面色慘白,她下意識加緊馬腹,卻因此讓馬兒更加緊張,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速沖出去。
溫雪杳離高嘉月最近,她忙丟掉手中球杖,快馬加鞭追上高嘉月,俯身想牽住對方掉落的韁繩。
誰知高嘉月太過緊張,完全亂了思緒,見有人靠近便不管不顧的去抓對方的手。
溫雪杳被拽了個踉蹌,險些因兩匹馬不同的節奏被顛簸晃下馬。還是她及時反應,勒緊韁繩才穩住身形。
“高嘉月,松手!”溫雪杳厲聲道。
可高嘉月哪能聽得進去,在她面前,溫雪杳就像是救命稻草,她只想不顧一切的抓住她。
若換了男子,或能單臂抱住高嘉月,但對于身材嬌小的溫雪杳而言,此時能在高嘉月不配合的“搗亂”下保住自己就不錯,更別說在去救她。
兩人一陣糾纏,等溫雪杳終于得以解脫后,她看著遠處趕來的侍衛,沒再動幫忙的心思。
她還沒有良善到要將自己搭進去,由于對方的不配合,顯然將幫她穩住馬的難度陡然提高了好幾度。
她沒必要這麼做。
可高嘉月卻沒肯放過溫雪杳,眼見她收手,竟朝著她撲過去想要將她拽住。
而兩人誰都沒注意,兩匹馬已在不知不覺中奔出場外,此時正迎面朝著貴妃所在的坐席奔去。
溫雪杳被高嘉月拖下馬,墜馬的瞬間,她腦袋里不可抑制地浮現夢中的場景。
就算她換了馬,且那受驚的馬兒不是她身下那匹,可那夢中的場景,竟也出奇的對上了。
她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出神的看向周圍。
這一次,在現實中,總算明白了那飛來的橫箭是為因何朝著她落下。
原是貴妃身邊的侍衛見驚馬將要沖撞貴妃,便拿了箭想要射殺,而其中剛好有人趁亂想對溫雪杳動手。
箭矢長嘯,破空落下。
溫雪杳沒有像夢中那樣慌亂地閉上眼,而是一眨不眨盯著前方,正因如此,也就注意到,似有什麼在須臾間猛地撞上那刺向她的長箭。
硬生生將那長箭撞得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接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
如夢中如出一轍,是元燁以身幫她擋下那致命一箭。
可夢中慌亂,此時的溫雪杳卻看得清楚,其實方才就算沒有元燁,那箭也不會落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掉在她胸口,碎成兩半的玉扳指上。
似有什麼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只在短短瞬息間。
好在寧珩的馬極溫順,又像是通曉人性。在溫雪杳受連累,被高嘉月拽著快墜下馬時,它就已經自發放慢腳步,直到最后溫雪杳墜馬,遙遙幾乎就是停在原地的狀態。
是以,其實只有高嘉月受傷慘重,因為緊拽著溫雪杳不肯放手,而被拖拽了一段路。
春衫薄,高嘉月兩臂衣裳都被磨透,露出淌血的小臂來。
她人更是嚇得昏迷不醒。
而這還不是最慘的。
幾步開外,高嘉月的馬側翻癱倒在地,它的身上幾處關鍵命門,長劍刺破馬皮,血流如注。
溫雪杳愣愣收回視線,就聽兩道聲音,交織在她耳邊響起。
一道來自面前草地上。
一道來自身后。
溫雪杳感覺有人扶起了她,她茫然的偏頭,看到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侍女在俯身查看她的傷勢。
耳邊人聲嘈雜,已將剛才兩道喚她的聲音淹沒。
但這并不妨礙在她愣神地環顧四周時,辨認出其中一道聲音來自于此刻正一臉凝肅,朝她走來的寧珩。
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她的臉上,明明逆著光,溫雪杳卻驚訝于自己竟能辨認出對方臉上,慌亂的神情。
她愣愣站了會。似乎是看她并無大礙,身邊的丫環侍衛已經轉身向更嚴重的高嘉月而去。
然后,她聽到有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寧珩似乎也聽到了,于是走近的動作一頓,目光下移,看向草地。
溫雪杳的目光也隨之偏轉下沉。
那仰頭看向她的目光,哪有半分平日的隱忍,直白露骨的,全是貪戀與愛慕。
幾乎不用他說,溫雪杳就能從他渴望的眼神中讀出兩個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