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夢中早看清一切,元燁與之惺惺相惜的,是那個和他有著相同凄慘經歷的庶妹。
這一次,無論他再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再受蒙蔽。
所以,在元燁哭求著能不能不要拋棄他時,溫雪杳只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不能”。
元燁眼中的光霎時間碎裂。
他想要更進一步,留住溫雪杳,卻被后者躲開。
溫雪杳不顧他錯愕失落的眸子,突然輕聲問:“傷好了麼?”
元燁一頓,眼中突然再次涌上希冀的光彩,“算是好了,還有些小毛病,但不要緊。”
他以為溫雪杳是在關心他。
誰知,下一刻,溫雪杳淡淡頷首,冷淡道:“既然好了,那便早些離開溫府吧。你已經不再是溫家的下人,繼續留在這里不合規矩。”
“小姐,你還是要趕我走?”元燁的臉瞬間蒼白無比,他咬著下唇,死死盯著她。
溫雪杳沒說話,算是默認。
“若我執意不肯離開呢?”
溫雪杳:“那便只有報官了。”
話落,溫雪杳轉身就走。
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清,元燁才重重地垂下腦袋。
他眼中的震驚被寸寸揉碎,狼狽過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陰狠的情緒。
他想到自從馬場回來那日就開始斷斷續續出現在夢中的場景,最初他還單純的以為那只是夢,甚至覺得有些片段十分荒謬,諸如他在夢境之中的身份。
他一個從小無父無母,被人丟棄的孤兒,怎麼可能是皇子?可隨著夢境碎片的增加,他漸漸猜測那些夢境碎片,或許會是真的!
于是他循著夢境中的線索去查,果然發現了自己的身份竟真是遺失在外的皇子。
不僅如此,他還得到了一小支潛伏在上京城內,他母妃劉氏留下的暗衛。
種種跡象皆表明,他夢中的碎片場景極大可能具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思及此,元燁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陰冷。
因為他不可抑制地想到夢中的一段與小姐相處的畫面。
夢里,溫家敗落,而他終于恢復皇子的身份。
曾經他需要仰視的小姐卻成了“階下囚”,需要依靠他才能活下去。
她是那樣的楚楚可憐,無枝可依。
想到這里,元燁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既然她高不可攀,那就讓她狠狠摔入泥潭。
她再不會有拋棄他的機會。
元燁一路想著,時而低笑、時而皺眉。
直到滿臉陰晴不定地回到住處,甫一開門,隱在暗處的暗衛突然現身,半跪在他身前。
眼前的暗衛就是他依據夢境找到的,藏在上京城中的母族舊部中的一員。
只不過這股力量在他看來還是他微弱,遠不足矣支撐他光明正大的恢復身份。
他還需要找到母妃留下的那支有精銳勢力的舊部,才不至于在他認祖歸宗前就被虎視眈眈的仇人再一次謀殺。
“不是說讓你不要輕易來尋我麼?”若小姐發現,恐更不會留他。
暗衛一驚,忙將身子伏得更低,“主子,今日是有要事稟報。”
元燁皺眉道:“何事?”
“另一支舊部有消息了。”
“當真?”元燁一驚,面露喜色道:“他們現在何處?”
這些日子他一直對母妃留下的另一隊勢力耿耿于懷,可無奈他現在的能力有限,一時半會兒根本尋不到線索。
而那夢境也總是碎片,每次都夢不到關鍵。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來,一把抓起半跪在地上的暗衛,直勾勾盯著他,重復道:“快說,他們現在何處!”
“就在北城。”
“北城......”元燁眉頭重重凝起,“確定消息是真的?”
“不會有誤。”見元燁遲遲不下決斷,暗衛不解道:“主子是在猶豫什麼?”
北城是劉妃的家鄉,距離上京城足有月余的路程,若另一支舊部藏在那里,倒也情有可原。
元燁不是懷疑這消息的真假,只是在遲疑,若此時離開,小姐那邊會不會生出變故?
只是這樣的想法并沒有在他腦海中停留太久,他很快便想明白,溫雪杳心中只有他一人,就算她今日與寧珩走得近了些,也只是因為那一紙婚約。
她不會對寧珩動心。
而且,只要他得到那股勢力,便不愁恢復身份。
屆時,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包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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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元燁走了。”小暑手中捏著一封信,有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溫雪杳的表情。
溫雪杳臉上只有意外和驚訝,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多余的情緒。
瞧元燁昨日那模樣,她還以為以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會糾纏一段時間。
今日一早便走了,這倒令她始料未及。
溫雪杳猜不透原因,索性也不去琢磨,淡淡點了點頭,“走了便好,那就將倒座房收拾出來罷。”
“那他留下的東西呢?”小暑問。
“能用的便分給府中其它下人,若不能用的便燒了吧。”
聞言,小暑將一直攥在手中的信遞過去,“他還留了一封信。”
溫雪杳眼皮顫了下。
小暑問:“小姐,可要看看?”
溫雪杳搖頭,“不必了,也一同燒了罷。”左右都是過去之人,且以后她再不會與其扯上關系,這信不看也罷。
人總要向前看才對。
轉眼間,兩日過去,元燁曾待過的痕跡便被清理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