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杳坐著馬車沒敢擅動,只派了侍衛上前打探,才知是長寧郡主親自送賀禮,卻遇到刺殺。
幸而身邊有武功高強的侍衛將她救下,雖未受傷,卻也吃了不少苦頭。
溫雪杳想起那夢境中也有這麼一段,此事恰是元燁所為,不過他究竟為何要對長寧郡主痛下殺手,她便無從知曉了。
她心中平靜,沒再注意那邊的動靜。干脆下了車,與小暑步行穿過擁擠的人群。
待行至府門前,突然感受到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目光落在身上。
溫雪杳下意識回首,正巧對上長寧郡主意味深長的目光。
那目光實在稱不上多麼友善。
她何時招惹了這位郡主?
溫雪杳遍尋記憶,發現兩人的交集也只有之前馬場上那次,可那日兩人分明連話都未說,怎得就將人得罪了?
等她再看時,長寧郡主只倨傲地留給她一個后腦勺。
經過方才的刺殺,長寧郡主發上釵環都掉了,渾身上下狼狽不堪,自然不好再出面送禮,只能乘車離開。
溫雪杳搖了搖頭,沒有再深思,左右按照那夢境,接下來她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這位郡主......
溫雪杳跟隨寧府下人一路穿過游廊,走到一處有假山的花園。
周遭鳥語花香,水聲潺潺,她卻忍不住心生疑竇,這可不是通往宴廳的路。
溫雪杳先前雖在江南長居了一段日子,但曾經生活在上京城時,也對權貴斗爭、后院使絆子略有耳聞。
更加之今日在門口瞧見了長寧郡主,想到那夢境中發生在對方身上的事,她難免多留了幾分心思,警惕著周圍的情況。
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開口詢問之時,溫雪杳遠遠地便瞧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懸著的心陡然落地。
她加快腳步迎上去,福了一禮,軟聲道:“寧姐姐。”
寧寶珠等著溫雪杳,對方幾乎是快步朝她跑來,額上浮現一層細密的汗珠,不知是被熱的,還是被嚇得。
因為她眼里的驚慌實在太過明顯,就是寧寶珠想忽視都難。
她忍不住笑了聲,“怎得了,這般驚慌?”
溫雪杳一時激動,便未曾注意隱藏情緒,竟被一眼看穿。
她的臉紅了紅,心道自己或許有些草木皆兵,干脆找了借口敷衍過去,“方才在門口見到長寧郡主遇刺,適才有些慌亂,讓寧姐姐見笑了。”
寧寶珠顯然對此事也有所耳聞,臉上露出一絲不快,“徒給我們寧國公府添亂!”
溫雪杳不解地眨了眨眼。
“她今日遇刺,就算無礙,可這事兒既然發生在寧國公府門前,官家就免不了要問責。”寧寶珠憤憤道:“本就沒有邀她來,若非她執意要來,今日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白白牽連寧國公府。”
溫雪杳心下了然,竟不知中間還有這一茬。
“也罷,無非就是兄長要多受累處理。”寧寶珠話音一轉,有些好笑地看向溫雪杳。
兩人在園子里樹蔭下站著聊了半天,可少女臉上的紅暈絲毫沒有消散的意思,反而愈加嫣紅明艷。額上淺薄的汗珠也細細密密推了一層,顯然是熱得緊。
分明駭熱,卻又乖巧站著聽她抱怨了半晌。
寧寶珠沒忍住笑出聲,如此乖巧的模樣,也虧得她兄長那個黑心的,居然舍得算計。
被人盯著一笑,溫雪杳更是緊張地冒汗。她本來與外人相處時就容易緊張,對旁人的情緒也格外敏感,她聽出寧寶珠笑中的打趣,饒是避在樹蔭下頭,臉也是忍不住愈發滾燙。
好在寧寶珠很快便收斂笑意,“兄長說你是個懼熱的,瞧你小臉通紅的模樣,兄長所言果然不假。”
溫雪杳愣了下,小聲問:“寧世子怎知我怕熱?”
“這我便不清楚了,你若好奇,不如等會直接去問我兄長。”
溫雪杳反應慢了半拍,沒再接話。她自然不會真的去問寧世子,只猜想或許是他自己也怕熱,于是便習慣推己及人。
湊巧碰上罷了。
寧珩的生辰,來道賀的多為寧家旁支的小輩。
較為隨性的宴席,自然沒有設在宴廳。等寧寶珠遣走方才給溫雪杳帶路的下人,親自領著她通過一古怪的入口,溫雪杳才方知,寧世子的宴席竟擺在了冰窖中。
在來的路上,她本還琢磨著該如何同寧姐姐開口,去她那據說如冰雪宮殿一般的冰窖一觀。
未曾想,壓根無需她開口,今日便直接能在這里用膳。
甫一進入,溫雪杳便被四周涌來的沁人涼意溫柔地包裹起來,她不禁愜意地瞇了瞇眼。
直到一聲輕笑傳入耳蝸,她才猛地抬眼。
“寧世子。”
寧珩瞧著也像是剛進來,應當沒有注意到她方才犯傻的表情。
“溫三小姐不必拘禮,先入座罷。”寧珩溫聲道。
溫雪杳聞言嗯了聲,朝著寧珩所指的位置坐下。
在座的多是寧家旁支中的年輕子弟,溫雪杳入座后靜默觀察半晌,發現一直無人送賀禮。
她不喜冒頭,便也安安靜靜端坐著。
好在冰窖內實在舒適宜人,桌案上擺放的糕點也不知是寧府廚子做的,還是糕點鋪子買來的,軟糯香甜,又不會太膩,恰到好處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