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口吃著,一邊小心觀察旁人,發現每桌上所擺糕點竟都不大一樣。
她心道這寧國公府當真講究。
溫雪杳還沉浸在愜意的氛圍內,下一秒,突然聽左手邊寧珩問:“溫小姐,那是給在下的賀禮麼?”
話落,幾道目光齊齊看向溫雪杳所在的方向。
寧珩坐在主位,溫雪杳剛好在他右手邊的位置,旁邊緊挨著就是寧寶珠。
溫雪杳順著寧珩的視線朝后看了眼,目光落在小暑捧著的檀木盒子上,她偷偷咽下嘴里的糕點,不便開口回話,只緩緩點了點頭。
寧珩抬手接過,并未當眾打開,而是朝著溫雪杳淡淡頷首。
瞧著那張如玉般臉上淡然的表情,溫雪杳也猜不透他會不會喜歡。但好在他應是打算私下再看,也避免了種種尷尬。
溫雪杳稍松一口氣。
經方才一遭,也不敢再貪吃,于是靜靜坐著,看眾人閑話。
只是她這邊忍住饞,停了嘴,那邊寧珩卻干脆自顧自地品起他面前的各式糕點。
似是不夠,索性干脆傳了膳。
冰窖內雖然舒爽,但太過貪涼總是不好。
于是午膳后,寧寶珠便拉著溫雪杳一起去院中散步。
待兩人走后,席間的公子才打趣看向寧珩。
“表兄,不是說你生辰不收禮麼?今日只有溫三小姐備禮而來,倒顯得我們兄弟幾個吝嗇不上心。”
寧珩長眉微挑,這才放下手中的長筷。
視線落在檀木盒子上,很輕的笑了下,“溫小姐心意,某自不好推拒。”
話落,他淺淺撩起眼皮,“你們就算了。”
玉佩
寧珩離開冰窖一路進入書房,將那檀木盒子放在雕花木案上定定出神看了良久,才用手細細撫過鎖扣,指尖輕巧一挑,將那精致的黃銅扣撥開。
山水繡圖上,一塊墜著長穗的玉佩赫然躺在中間。
寧珩將玉佩取出,捧在掌心,觸感細嫩綿滑,靜靜下垂的長穗輕快地晃動著。
似乎能想到少女靈巧的雙手撥弄條條長穗,編織成結的模樣。
寧珩仔細看了許久,將玉佩掛上腰間,在屋內反復踱步,復又行至案前,將玉佩從腰間摘下。
又去看那盛放在檀木盒底的刺繡。
是一幅山水繡,江南煙雨,小橋流水人家,簡單的自然之境卻可窺見繡者對其喜愛的心意。
針腳綿密細致,整幅繡圖都透出一股清新秀麗之感。
倒是同她的人一般,清新別致,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一觀。
足足盯了半炷香的功夫,寧珩才不緊不慢地捧著那一幅繡圖轉身靠近身側的書架,伸手在某格擺放著玉器后的墻面上輕輕一按。
眼前的書架驟然翻轉,開出一條暗道。
寧珩走進暗室,不多時,又空著手出來。
這次,他拿帕子拭過手,才重新拾起案上的玉佩,別在腰間。
連跨過門檻的速度都變得緩慢,視線微垂,他仔細盯了那左右晃動的長穗兩眼,嘴角掠起一抹弧度,復又抬步緩緩往前走。
守在門口的寧十一瞧了眼,世子臉上的表情與進去時波動不大。
“寶珠現在何處?”
寧十一聽著耳邊擊玉般清脆的嗓音,回神道:“小姐現應在花園里。”
話落,他方反應過來,世子這一問哪是問寶珠小姐,分明是在問與寶珠小姐同行的溫三小姐。
寧十一沒忍住笑,“世子可是要去花園尋溫三小姐?”
寧珩笑著睨了對方一眼,緩緩頓住,手指勾著腰間的長穗。
流蘇般的穗子簌簌從指尖流淌落下,將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溫小姐特意送禮,理應感謝一番。”
嘖。
寧十一癟嘴。
若不是您說,小的還真不知道溫三小姐竟是送了一塊玉佩給您。
瞧這模樣,登即便佩上了,足見歡喜。
寧十一看破不說破,附和點頭:“溫三小姐當真好眼光,這玉瞧著成色就極好。”
寧珩點頭:“不過再好的金玉也比不上她親手繡的那副山水繡圖。”
寧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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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多時便出現在花園外。
寧珩提步往對面的花壇前走,走出兩步,聽到身后亦步亦趨的腳步聲,頓住,抬眼。
似笑非笑地看向落他身后半步的寧十一:“你先在此地藏著,莫要教她們發現的你的身影。”
寧十一愣了下,心道他家世子又打得什麼算盤。
斑駁光影下,青年如玉的面容透出羊脂般細膩溫潤的色澤,唇色淺淡,挑著意味深長的弧度。
玉人般的面容精雕細琢,比高山流水多一絲溫潤,又多山間清泉一絲清雅。
只那雙眸子,如煙柳花霧,讓人看不透在想什麼。
見寧十一面露疑色,寧珩補充道:“你且在暗處看著,見機行事,尋個由頭讓寶珠回去照看客人。”
下一秒,寧十一頓悟,接連點頭。
這哪是讓寶珠小姐回去照看客人,這分明......寧十一正心中腹誹,寧珩就像是料到他心中所想般,幽幽一眼看過來。
寧十一瞬間將頭埋下,不敢再胡思亂想。
萬花叢中過,公子身影翩然獨立。
花間溫柔,映在那雙總讓人覺得疏離的眼中,竟多了幾分綿柔。
正在賞花的溫雪杳一抬頭,便對上那雙看向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