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瞧得忍俊不禁,重新接上方才未完的話,“為何怕他?”
溫雪杳的表情就如同面對先生責罰時一般乖巧,很快便全盤托出,“也不是怕,只是有些......煩。”
“煩他糾纏于你?”
溫雪杳小幅度點了點頭,余光掃過四下,確定無人,才墊腳湊近寧珩耳邊,“阿珩哥哥,有一事我要同你坦白。”
寧珩感受著突然逼近耳朵的氣息,喉結一滾,啞聲應:“你說。”
“也不知你是否還有印象,其實那七皇子便是從前溫府的下人。”
寧珩聽后淺淺嗯了聲,
溫雪杳見他神色依舊從容,猜測到什麼,退回原位,“你知道?”
寧珩點了點頭,“那日他替你擋了一箭,我怎會連他是何模樣都不記得。”
溫雪杳覺得他這話有些古怪,他便是那日用扳指將箭擊偏救下她的人,又怎會不知之后元燁非要迎上去以身擋箭是一出苦肉計......
如此聽來,方才一言倒像是有意挖苦!
她偷偷瞄寧珩一眼,暗想如此風度翩翩的人,竟也會在暗中挖苦人麼?溫雪杳沒忍住笑。
同時心里也有些坦白后的輕松,好在她最初就沒打算蒙騙對方,若不然對方明知真相,她還要故意遮掩,豈不是更容易引人誤會。
靜默須臾,寧珩開口詢問道:“若是你如今改變主意,不愿再嫁入寧府......”
溫雪杳猛地抬眼,為避免他誤會急忙打斷他的話,“沒有,阿珩哥哥,我沒有不愿意嫁入寧府。”
寧珩視線落在她因緊張而有些泛紅的臉上,“所以,就算我方才未及時趕到,你也會推開他,并不會應下他的話對麼?”
“當然!”溫雪杳鄭重點頭。
寧珩含笑的視線落在暗處,遠處橋洞下,似有野獸要向他伸出利爪。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遠處停留片刻,很快便收回落在對面少女的臉上。
溫和的大掌撫摸了一下她頭頂蓬松的發,“既如此就放松些。”
“雪杳,我是你未來的夫君,所以面對我,你可以不必如此緊張,做你自己便好。”
溫雪杳松了口氣,小聲解釋:“我是害怕你不信我,才有些緊張。”
寧珩認真看她:“你說的我都信。”
擁抱
月色正美,溫雪杳看著面前宛若神祇的青年,對方舉手投足都帶著溫柔的矜貴。
仿若溫和的月光流淌,將人籠罩在他的羽翼之下。伴隨著淡淡的酒氣,讓人如墜云間。
她忽地想起一事,抿了下唇,微仰起頭,“還有一事,阿珩哥哥......”
寧珩看出她眼里的認真,不免也有些緊張,“何事?”
“方才見你飲酒有些兇,所以想...想提醒你飲酒傷身。”話落,她怕寧珩覺得她還未過門就管起他來,未免逾舉,所以小聲補了句:“是我兄長也有些嗜酒,若是讓他知曉你也有此愛好,回來難免會.....”
“雪杳是怕你兄長灌我酒,為難我?”
溫雪杳點了點頭,不過她這話有些偏頗,似乎有抹黑自家兄長的嫌疑,所以連忙補充道:“不過兄長也并非有意酗酒,他也知曉飲酒傷身,無奈久處苦寒之地,飲酒能夠暖身驅寒,經年累月才落下這樣的習慣。”
寧珩聞言輕笑了聲,“雪杳倒是很護著自家兄長。”
溫雪杳小臉一紅,“寧姐姐也很護著你呀。”
寧珩挑了下眉,順帶解釋了自己方才殿上的行為,也道自己日常并不嗜酒,且讓她寬心。
兩人又靜靜站了會,忽而遠處橋洞下傳出一道異響,溫雪杳眸子一顫下意識看過去。
然而還沒等她看清那橋下的動靜源何而起,眼前就被一道陰影覆下,一股夾雜著清冽酒香與檀香的氣息瞬間涌入鼻腔。
睫毛輕顫,在如玉的掌心下飛舞。
“怎麼了?”溫雪杳邊不解發問,邊用手碰了碰擋在自己眼前的清瘦手骨。
察覺到她的動作,寧珩另一只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溫聲命令:“別動。”
溫雪杳脊背一挺,不敢再動。下一秒,就聽身側人解釋道:“那橋洞下鉆出一只大老鼠,想必你見了今晚要做噩夢,還是不要看了。”
原來是老鼠。
溫雪杳身子一抖,嚇得閉上了眼,也瞬間打消了想要偷看的念頭。
她實在太過緊張了,以至于忘記自己此刻一只手正被寧珩攥著,下意識蜷縮手指,一大一小的手掌就嚴絲合縫印在一起。
寧珩的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掌心,耳邊是少女發抖的聲音,“那老鼠跑了麼?”
他抬眸往橋洞下一掃,面不改色道:“沒有,它好像往這邊躥來了。”
溫雪杳瞬間一僵,滿腦子都是那灰黢黢長尾巴的黑影,驚呼一聲后一頭撞進寧珩懷里。
少女雙眼緊閉,兩條細瘦的胳膊懸掛在青年肩頭。后者眉眼染笑,淡然俯身將她圈進懷里。
寧珩神色如常:“別怕。”
前去取披風的小暑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
纏綿月光下,兩人在湖邊相擁,宛若一副畫。
察覺到來人,寧珩輕輕飄過去一眼,小暑便愣愣止住了腳步,連要做什麼都忘了。
良久,寧珩溫柔拍了怕懷中人的后背,順著她顫抖的脊骨撫了撫才道:“沒事兒了,鉆進橋洞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