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雪杳如夢初醒,恍然發覺自己此刻的動作,她居然主動抱了寧珩!
紅著臉猛地退開。
“多...多謝。”少女低著頭,不敢看寧珩的眼睛,“讓你見笑了。”
好在她的余光看到了小暑,像尋到救命稻草般,指著定在遠處的人,慌亂道:“阿珩哥哥,我的丫環來尋我了,我便先走了。”
寧珩看出她的局促,并未阻攔,溫聲將人送走。
待人走后,他又在原地站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直到周圍的人撒盡,他才朝著橋洞下淡聲道了句:“十一,放了七皇子罷。”
話落,一道黑影霎時從橋洞下竄出。
元燁滿目怒色,似要將眼前人生吞活剝似的。他死死盯著青年鋒利的指骨,回想起方才兩人相擁的場景,眼睛又一刺痛。
“你找死!”
赤手空拳,招招狠戾,腳下生風,瘋了似的朝著寧珩撲上去。
可元燁摸爬滾打練來的招式到底不入流,在寧珩手下未過三招,便被降服。
青年渾身矜貴,連衣袍都未生出褶皺,哪像元燁拼了命似的滿身狼狽,高束的金冠早不知掉到了何處,此時一頭墨發張牙舞爪地披散著。
宛若陰間惡鬼般陰毒的視線落在寧珩淡然無波的臉上,嘶吼著重復道:“寧珩!你怎敢?”
他從未覺得像此刻般受盡屈辱,就連曾做人馬奴時都未有這種感覺。
直到眼瞧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被他人擁進懷中,而他卻上前阻止都不能,只能無助地瞪大一雙眼死死盯著。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分明就是眼前之人,他卻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這讓血氣方剛的少年如何能不氣?
他氣得目眥欲裂,當即噴出一口鮮血暈倒過去。
寧十一瞧著場面,替自家主子揪住了心,“世子,這該如何是好?”
而青年臉上卻無半分倉皇,平靜如水的面容在冰冷的月色下如神明般尊貴。
“將人送回七皇子府,就說七皇子在御花園閑逛,摔了一跤將自己摔得昏了過去,而我恰巧路過,將他救了起來。”
寧十一愕然。
主子這是將人狠狠虐了一番,卻要讓旁人以為七皇子倒欠了他的恩情。
當真是好狠的心,可對方還只能閉口不言,吃下這個啞巴虧,不然覬覦臣子未過門妻子還被抓包的事情傳出,對方只會更加沒臉。
寧十一心底嘖了聲,若七皇子醒來知曉,保不齊會再次氣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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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杳與寧珩的婚期定在來年正月,而溫雪杳兄長、溫家嫡子溫長青歸京的日子正好在今年年底。
他只要按時歸京,自然能參加溫雪杳的大婚。
只不過想起此事,溫雪杳內心卻有些不安。因為她仍記得在那場預知夢中,遠在關外的兄長聽聞她在京中退婚的消息,不惜違背圣旨也要提前歸京,最后惹得官家大怒。
雖如今有關她的流言已經淡去,可她依舊不免憂心,最終仍決定書信一封,告知兄長自己近來一切安好,暗暗囑咐他一定要奉召再歸京。
轉眼夏去秋來,溫雪杳最怕的盛夏過去,日子便也愈發好過起來。
一月之后,她收到了溫長青的回信,對方果然問及她對于婚事的打算,想來定然已經聽到了曾經那些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流言。
若說這世上有誰是溫雪杳最為親近之人,那人必然是她的兄長溫長青。是以,她對對方毫無隱瞞,洋洋灑灑一封家書寫了四五頁紙才意猶未盡地停筆。
其間將近一年來發生的事都逐一同對方訴了一遍,除了那場夢境。
倒不是她不愿意告知溫長青,而是每每落筆,手指便像不受控制般,難以書寫成她心中所想的文字。
幾次下來,不是不知所云,便是那書信干脆被墨汁暈染得看不清字跡。
她嘗試幾次,也察覺或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此等玄妙的事,或許不能告知旁人。
如此,她也只好打消了念頭。
眼瞧著婚期愈近,溫雪杳開始親手繡自己的嫁衣。
上京城講究女子出嫁的嫁衣、蓋頭都要親手來繡,越是精細便昭示著未來日子越是美滿幸福。
溫雪杳倒是不敢奢求那麼多,她只希望一切如寧珩所應那般,兩人能相敬如賓過完此生。
日頭正暖,溫雪杳倚在榻邊,擱下手中繡活,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細碎的陽光金燦燦地落在少女卷翹的睫毛上。
直到夕陽西下,溫雪杳才幽幽轉醒。
那雙澄澈單純的眸子被淚水洗滌,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悲愴。
小暑進來,低呼道:“小姐,你怎的好端端竟哭了?可是方才夢魘了?”
眼角的淚珠拭去,盈盈眸子里滿是堅定,繼而緩緩搖頭。
“不,那不是夢。”
原來那一切從不是夢。
遭人背叛、溫家沒落、父親慘死、兄長鋃鐺入獄。
大雪天被丟進破廟毀去容貌。
這一切本就是真的。
是她,重生了。
大婚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這日,寧國公府嫡小姐寧寶珠給溫雪杳下了拜帖。
溫雪杳帶著小暑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