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溫長青先一步張開手臂,身著鎧甲的人肩膀是那樣的寬厚,手掌是那樣的溫厚有力。
溫雪杳才剛向前踏出半步,就被來人兜著腰將她抱起。
像待小孩子般,抱著她在空中轉了幾個圈,直等到溫雪杳眼前發暈,不得不求饒叫著:“哥哥,快放我下來。”
那沉穩的男子才穩穩停下腳步,將人放下。
“還是那麼輕。”溫長青回憶著方才手中的重量,評價道。
溫雪杳臉一紅,“怎麼會!”
距離兩人上次相別,已過去兩年之久,她早已從從前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長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怎還會與從前一樣。
溫長青沒再逗她,眼中神色漸濃,“阿杳,哥哥回來了。”
這一聲,直教溫雪杳鼻酸,先前強撐的情緒驟然繃斷,她猛地扎進兄長懷中。
那些不可言說的、積蓄已久的濃濃的思念,都化作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下頜的淚珠被布滿老繭的大掌接住,刀槍不怕的將軍像是被兩滴熱淚灼傷般,連話音都帶著啞,“哭什麼。”
雖這般說著,他卻依舊耐心地幫妹妹拂去臉上的淚。
身后的小暑也跟著眼熱,好久都沒見小姐這般開心了。她小心瞥了眼寧珩,心道寧世子待她家小姐是真的好。
溫長青此行需得先率軍隊入郊外軍營整頓,再進宮面圣,一二來去想必得待到深夜,或是第二日才能歸家。
寧珩這一舉,卻是讓溫雪杳第一時間見到了兄長。
雖只是短短一敘,但心中也是暖的。
回城路上,溫雪杳才想起和被自己忽視許久的寧珩道謝:“阿珩哥哥,今日還要多謝你帶我出城提前見兄長一面。
”
寧珩笑問:“現在不怪我今日將你‘騙’出來了?”
溫雪杳臉一紅,寧珩這般直白的逗她,反讓她接不上話。
寧珩悶聲一笑,“你兄長剛回京,近幾日怕是忙得脫不開身,想必就算是回家也無法久待,更多的可能是暫時要隨大軍駐扎在軍營內。我聽聞你與兄長感情深厚,想來你定是想要第一時間見上他一面的,便命人打聽了大軍的行程,特意帶你來城外見上 一見。”
溫雪杳心中一暖,她偏頭看著青年如玉的側臉,慶幸自己當初做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選擇,答應他嫁入寧國公府。
見她盯著他看,寧珩耳尖發燙,喉嚨一癢,壓抑的咳嗽迸發出聲。
這一聲聲,直聽得溫雪杳心驚肉跳,皺起眉頭。
“阿珩哥哥,你生病了?”
此前來時一路,寧珩都未說幾句話,且他有意遮掩,便沒讓溫雪杳聽出異常。
此刻見著少女眼中真切的關心,他心間一顫,有些后悔先前的強撐。
整個人一松,便顯出一股病態,他又咳了兩聲,“無礙,舊日咳疾罷了,每逢冬日便要有那麼幾日犯病,已是習慣了。”
溫雪杳心中更是愧疚,明明生著病,卻為了讓她能見上兄長一面,乘坐馬車趕了那麼遠的路陪她出城來,方才還在冷風中站了許久。
連她這個向來不怕冷的人都凍得直打哆嗦,被溫長青厲聲趕回馬車里,他這個帶病之人豈不更糟?
且他生病,怎還穿的如此單薄,竟連一個披風都不著。
思及此,溫雪杳解下脖頸上的兔絨圍脖,當真脫下來等到要給對方戴時,臉上才浮現薄紅。
“阿珩哥哥,你要不要將這個圍上。”
寧珩全程注視著她的動作,心里火燒一般,雖沒想著奪她的東西給自己取暖,卻又舍不得喊停,直到她真將那毛絨絨的圍脖摘下,捧在手心里遞到他眼皮子底下。
他心尖癢得厲害,那沾染少女體溫的兔絨,瞧著就很暖。
他心中閃過一絲貪婪,但還是及時止住了。
他經年久處皇城司地牢,地牢潮濕、冷意刺骨,他早已習慣。不過是初冬的一點小風,還不至于讓他覺得冷。
更別說此刻心里火燒一般的滾燙,他將少女手掌的兔絨拿起,又繞回對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
啞聲道:“無妨,我不冷,你若是今日凍著了,溫長青才是真的饒不了我。”
溫雪杳沒信,擦過她頸間的手指分明冷似寒冰,他又怎會不冷?
溫軟的小手忽地攥住青年的指尖,秀氣的眉頭皺起,“胡說,你的手都凍僵了。”
修長的手指被溫軟包裹,青年難得一怔,半晌無奈笑道:“我是天生體寒。”
溫雪杳顯然不信。
寧珩又是一笑,語調溫和依舊,“當真沒騙你,成婚后你便知曉了。”
這話聽得人臉熱,她理解寧珩的意思,成婚后兩人長久的生活在一起朝夕相處,他今日所言的真假自然能得以驗證。
可就算她能理解,也不妨礙粉白的臉頰紅成熟透的蝦子。
溫雪杳別開眼,久久沒有出聲。
寧珩忍俊不禁,“害羞了?”
溫雪杳否認,“才沒有。”
“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溫雪杳瞪他,“自然是方才被風吹的。”這話也不是作假,她方才探頭出窗外,迎風看溫長青時,風的確有些大。
紅不紅她不清楚,但薄薄的面皮現在仍有些發燙倒是真的,想來是有些吹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