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眉如遠山,緩緩舒展, 如玉的臉上勾起一抹淺笑。
他靜靜注視著溫雪杳,眼眸幽深,像是要令人淪陷在眼底蕩開的溫柔中。
兩人拜過天地先靈,夫妻交拜后被眾人簇擁著推進新房, 雙雙坐在床上。
禮官眉眼含笑,邊說著吉祥話邊將大把的花果錢幣往兩人身上丟。
寧珩下意識護在溫雪杳身前擋了下, 周圍霎時哄笑出聲。
“寧世子,這是祝你二人夫妻和睦多子多福的彩頭,你可不能一人全接了,也得讓新娘子承些福氣啊!”
話落,寧珩如玉的臉上罕見地浮上一層紅暈,更看得一圈人七嘴八舌的熱鬧起來。
這頭儀式結束,那頭酒席就要開場,禮客識趣地給新人騰出時間,紛紛出了新房。
待人走后,寧珩才坐在床邊,將榻上的瓜果掃了掃,讓溫雪杳能坐得更舒坦些。
“待會兒酒席怕要鬧到天黑,但我會盡快回來。”寧珩將落在溫雪杳肩頭的幾顆花生一并拂去,眉眼自始至終都含著笑,“我命小廚房給你單獨備了一份晚膳,寧國公府沒有那麼多規矩,你餓了就讓小暑去小廚房傳膳。”
溫雪杳紅著臉,聽著對方無不妥帖的安排,心里一陣蘊藉。
“我省得,阿珩哥哥放心招待客人就是。”
細細軟軟的聲音,聽得寧珩直想將前院一眾不相干的人干脆撇下。
屋外候著的寧十一仿若猜到他家世子的心思般,又一次敲門催促。
溫雪杳雖未結過婚,卻也知道新郎不去招待客人而是一直待在新娘屋里也是要鬧笑話的,于是她推了推寧珩,“你去吧,我自己可以,若有事,我便讓小暑去尋你。
”
寧珩朝著小暑睇了眼,這才點頭往屋外走,“我盡快回來。”
“也不用很快......”
寧珩走后,溫雪杳便靜靜坐在床邊。
直到天色漸暗,小暑趁著將方才弄亂的床鋪收拾出來的功夫,不知從哪個匣子里一掏,取出一本紅布包著的物什,神神秘秘的遞給溫雪杳。
“這是何物?”溫雪杳邊眨著眼,邊從小暑手里將東西接過來。
“我也不知,只是臨走前路姨母特意交代給我放在小姐的嫁妝匣子里的,說是讓小姐今天得出閑來就瞧瞧。”小暑一琢磨,“現在不就閑來無事麼,我就想起這一出了。”
溫雪杳聽著,緩緩將紅布散開,原是里面裹了一本書。
薄薄一小冊,也未寫書名。
溫雪杳心想路姨母交代給小暑讓她看的書,自然是有用的,再者長輩心意不可拂,她更應好生對待,仔仔細細的看。
于是她捧著手中冊子,微側身靠近床頭的紅燭,就著明亮的燭光,翻開第一頁。
首頁圖畫一入眼,溫雪杳便瞧明白了,這乃是一本畫冊。
可再往后看,卻逐漸不對勁起來。
那畫中前一刻還濃情蜜意繾綣相望的一對男女,怎麼忽地就脫光了衣物,糾纏做一團了呢!
溫雪杳臉一熱,就將手中的燙手山芋“啪”地一聲合了起來。
一旁的小暑沒搞懂她家小姐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只隱隱覺得與方才那冊子有關,便想湊上前去看。
誰料被溫雪杳嗔怒地飛去一眼,戳著腦門將人頂了回去。
“小姐瞧見了什麼,怎的忽而臉這般紅,竟還不讓小暑看?”
眼瞧著身側的丫環探頭探腦就要抓到她藏在身后的手,溫雪杳哎呦一聲,連忙彎下身子。
“小姐,你怎麼了?”
溫雪杳埋著頭,悶聲道:“許是餓著了,胃里有些難受。”
“這可得了?”小暑一聽便也顧不上先頭同人搶什麼冊子,滿腦子都是這可是小姐的新婚夜,總不能還沒等新郎回來,就將新娘子先餓暈過去。
這一慌,倒是將寧珩先前的囑咐忘了個干凈,還是溫雪杳提醒,她才想起新姑爺早在小廚房給她家小姐備了晚膳。
于是風風火火道:“小姐......”不對,都有新姑爺了,自然也不能再喚小姐。
小暑扯起嘴角笑著打了下嘴巴,改口道:“我給夫人取晚膳去!”
溫雪杳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抓了一把瓜果要扔時,屋里哪還有小暑的身影。
見人走了,溫雪杳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滾燙的面皮,這才將身后藏著的畫冊拿出來,再次放到腿上。
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再不敢翻開看了。
正當她發愁該將這畫冊藏在哪里好時,門驟然一響。
她還以為是小暑折返回來,連忙將手中燙人的冊子胡亂塞進身后的大紅錦被下。
誰知這一抬眼,看到的卻不是小暑,而是一個此時此刻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溫雪杳皺眉。
對方已經幾步走近,“小姐。”
溫雪杳眉頭皺得更深,“七皇子,這里不是你應該在的地方。”
元燁聽到她生疏的語氣卻恍若未聞,俯下身子屈膝單腿跪地,與她平視。
“小姐,你同我走,你不能嫁他。”
“你當真是瘋了,你可知你說得什麼胡話!”
“我當然知曉我在說什麼!小姐,反而是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元燁將手扣在溫雪杳的膝頭,強迫她看自己,“你根本不知道寧珩他究竟是怎樣一個惡鬼!他為了不讓我挽回你,先是與二皇子聯手,險些在我未歸京前就將我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