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溫雪杳依稀記得,這劉家小姐并不愿嫁,以至于當眾跪求官家收回圣旨, 可后來七皇子出現,退婚這事兒便不了了之。
“阿杳還記得她?”
溫雪杳點了點頭, “傳聞劉家小姐性子溫婉端莊,那日卻被逼得求官家收回成命,的確讓人記憶深刻。”她記得劉家小姐與侯府三公子的婚期就在下月,而方才那劉府馬車所去的方向乃是城門,此時這般著急忙慌出城......隱隱透露出一絲古怪。
莫不是.......溫雪杳瞬間瞪大了眼。
寧珩不動聲色看了溫雪杳一眼,良久后感嘆道:“昔日瞧著這劉家姑娘總是怯生生的,未曾想為了一樁婚事竟也能豁出性命去。”
寧珩的話愈發肯定了溫雪杳的想法,他在皇城司任職,消息靈通總勝過于閉門不出的閨中女子。溫雪杳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往日她并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至于說對劉家小姐多出的幾分在意,無非是因為從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舊時的影子。
那侯府三公子是個混不吝的,風流成性,整日宿在煙花巷柳之地。正頭娘子還未娶進門,外室倒先有了幾房,雖侯府乃是高門,但真要嫁進去,好人家的姑娘少不了猶豫。
更別說劉家那樣的清流人家,書香氣中養出的小姐,對這樣的男子更是打心底里瞧不上的。
無奈劉小姐雖心有傲骨,可劉老爺卻是個軟骨頭,且劉小姐生母早逝,劉府內姨娘托大,她這嫡小姐反倒沒有那些庶出的姑娘好過。
是以,出了這樣的事,劉老爺也只會將女兒往火坑里推,他無權無勢寒門出生,只有明哲保身才能護下那剩余的一大家子人。
溫雪杳因心中的想法驚駭,壓低聲音湊近,“阿珩哥哥,那劉家小姐,莫不是...莫不是想要逃婚了?”
寧珩盯著她緊張兮兮的小臉,好似做出如此大膽行徑的人是她一樣。
不過,寧珩轉念一想,眼前的小姑娘當初若真不愿嫁他,未必不會做出更出格的舉動來。
思及此,寧珩牙根一癢,伸手捏住她腮邊的軟肉,“不止。”
溫雪杳不知寧珩好端端為何要掐自己,等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好似又懂了。
她眨了眨眼,用手勾他的指尖,聲音軟糯,因著一邊腮肉被人拽著,說出口的話有些含糊不清,“疼。”
寧珩輕笑一聲,松手。
溫雪杳揉了揉臉,想到方才被打斷的話,“阿珩哥哥,你方才說‘不止’是什麼意思?莫不是劉家小姐還做了別的事?”
寧珩不輕不重睨她一眼,淡道:“劉小姐不是逃婚,而是與人私奔了。”
“私奔?!”話音甫一出口,溫雪杳就慌忙用手心掩上了自己的唇。
“這話可不能亂說!”溫雪杳看他,見他神情坦然不似作假,才道:“是真的?”
寧珩嗯了聲。
上京城中雖有流言說劉家小姐不愿嫁入侯府,卻只道是侯三公子太過荒唐,未曾想里面還有這一層。
“你是從何得知的?”溫雪杳不解。
寧珩斂了眸子,沒回她。當初為了讓她絕了求官家退婚的打算,又恰巧得知劉家與侯府的事,他便多留了個心眼兒,找人暗中將劉家小姐的性子摸了個清楚。
本意是想激劉小姐一把,讓她拒絕這門親事,卻未曾想調查之下竟發現端倪。劉家小姐早已有了心上人,兩家本都到了納聘的時候,卻被侯府橫插一腳。
是以,無需他出手,那劉家小姐本就鐵了心思不會應這門婚事。
加之劉老爺所作所為讓她徹底寒了心,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與人私奔。
眼瞧著前頭不遠處便是溫府,寧珩清了清嗓子,回了一句,“阿杳,忘記你夫君乃是皇城司指揮使了?這上京城中大大小小之事,只要我想,自然無有不知。”
溫雪杳回神,心跟著一緊。
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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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至溫府門外,車夫將車門打開后寧珩扶著溫雪杳一齊下了馬車。
相府門口站了兩排人,除去后面一排小廝丫環外,前頭以溫相為首,左右分別站著溫長青與溫初云。
溫相與溫長青的反應出奇一致,見馬車門打開,兩人便爭先恐后走上前。
落后一步的溫初云則神情寡淡,穿著一身明艷的桃紅色寬袖長裙,彎起的眉眼盛滿陰翳。
一眾人簇擁圍著他們二人進門時,溫雪杳注意到對方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溫雪杳與寧珩在家祠給溫雪杳的母親上過香后,一行人繞過游廊來到堂廳。
溫長青一雙眼上下打量著溫雪杳,灼人的視線幾乎黏在她身上一般,不過一日未見,卻像是隔了好幾個秋。
溫相的視線也不遑多讓,父子倆如出一轍的灼熱,倒像是覺得寧珩會虧待她似的。
溫雪杳含著笑與寧珩視線對上,后者無奈地摸了摸鼻尖。
“妹妹,在寧府可還吃得慣,睡得慣?”
“若不然這回走便將溫府的廚子一并帶過去,你打小沒有別的毛病,就是一個挑嘴。”溫相接話,“那寧府廚子做的菜想必你是吃不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