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搖了搖頭,聲音是睡醒后的低沉暗啞,“就是突然覺得像做夢一樣。”
溫雪杳沒聽懂他這話,正想追問,擁著他的青年已經松開手。他朝著窗外瞭了一眼,淡道:“時辰不早了。”
溫雪杳也點了點頭。
“同岳父與舅兄打過招呼,咱們便回府?”
溫雪杳沒應,“還是別打招呼了,省得我哥哥與父親瞧了又......”
她琢磨半晌,不知該如何形容那個場面,實在不好言說。
必然是興師動眾的。
她怕寧珩聽了發笑,改而道:“省得大家見了難過,還不如就靜悄悄的走,命丫環通傳就是,又不是不能回來了。”她屬實怕溫相一臉生離死別的模樣嚇壞寧珩。
寧珩也點頭,“可,兩家如此近,你日后隨時想回來,我陪你便是。”
溫雪杳抬眸,有些驚訝地看他,被寧珩失笑著捏了下鼻尖。
“難不成我還能日日將你拘在寧國公府,關在屋里,只與我日夜相對不成?”
溫雪杳被他逗笑。
寧珩復又掐著她的梨渦揉了把,他倒是想。
梅酒
兩人回府后天色已晚, 便靜悄悄的誰也沒驚動。
寧珩從下馬車扶了一把她的手后,就一路攥著沒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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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神色太過自然,天太黑, 也照不出溫雪杳紅彤彤的臉。她想身后隨行的丫環和小廝應當也不會注意到她二人牽著的手,是以便沒有掙開, 任由她一路牽著。
月色清涼,隱約照亮前行的小路。
再往前是一處三岔口, 往前是通往二人的院子, 往右是通往一處院子。溫雪杳夏日來寧府時便同寧寶珠在那園子里逛過,后來還遇到了寧珩。
但往左是通向何處,她就不知曉了。
她入府才第二日,對寧府還不甚了解。
寧珩捏了下她的手心,問:“餓不餓?可要讓小廚房備些晚膳?”
溫雪杳搖了搖頭, 一路乘馬車回來, 她其實不太有胃口。若是換了未出閣前,有人問她, 她想必就一口回絕了,可現在她看著立在身側的人, 話到口頭猶豫半晌又換了種說法。
她問寧珩, “那你呢,你餓不餓?”
寧珩瞧她一眼, 清冷的眉目愈發柔和,在旖旎月光下仿佛能沁出水來,“一路顛簸倒是不剩幾分胃口。”
這話說到了溫雪杳的心坎里,她隨即點頭, “我也是。”
寧珩斂著笑,突然在前方的三岔口頓住, 沒有繼續往小院的方向走。
“那阿杳此時累不累,是想回去歇下,還是隨我去一個地方?”
溫雪杳想了下,此時回去就睡未免也有些早,方才在馬車上坐著憋悶,她其實也愿意多走走。
思量過后,她輕聲回了句“不累”。
話落,寧珩長臂一撈,就朝著身后的寧十一招招手,繼而從他手中接過燈籠。
“我同夫人去園子里逛逛,你們便先回去罷。”
小暑看了溫雪杳一眼,在等到她點頭后,這才領著身后的丫環一同退下。
寧珩牽著溫雪杳的手穿過左邊的垂花門。
溫雪杳忍不住好奇:“阿珩哥哥你要帶我去何處?”
“帶你月下賞梅。”
“寧府種了梅花?”溫雪杳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寧珩也喜歡梅花麼?
寧珩挑了挑眉。
“紅梅還是白梅?”溫雪杳問。
寧珩余光掃她一眼,不答反問:“阿杳更喜歡哪一種?”
她自然更喜歡白梅,但是常人更喜歡在院子里種植紅梅,顏色鮮紅艷麗更鮮活有生氣,白梅素淡就顯得略遜色一籌。
她的心忽地跳了一下,連指尖也不自覺地蜷緊,卻只小聲回:“都喜歡的。”
寧珩嘴角勾著笑,沒再回話。
他一手執燈籠,一手牽著溫雪杳,走過一段蜿蜒曲折的石子路,再經游廊穿過一道垂花門,眼前忽地豁然開朗起來。
兩人在月下靜站,皎皎銀輝灑落身上,映照得宛若一對玉人。
眼前大片白梅好似花海,白色的浪頭裹挾著馨香撲鼻而來。那一簇簇、一朵朵,嬌俏地盛開著,有些還是含苞待放,惹人得緊。
溫雪杳的心再不能平靜,藏在胸腔里一下又一下猛烈的震顫著,抿著的唇角也不住地緩緩上揚。
在聽聞寧府種了梅花,她就有些驚喜了,未曾想還是成林的白梅。
又驚又喜。
青年的掌心干燥而溫暖,她被牽著走近。對方將另一只手提的燈籠放在腳邊,牽著她的手全程未松開,折了一株梅花遞給她。
上面的小花三三兩兩開著,其實更多的還只是花骨朵,可饒是如此也不會消減它的可愛與動人。
溫雪杳心念一動,伸手將白梅接過,“寧世子也喜歡白梅?”
寧珩淺笑著嗯了聲,隨意道:“看來阿杳也喜歡?”
溫雪杳紅著臉點了點頭,她發現自己許多的期待都能在寧府達成所愿,夏有冰窖冬有梅林,這都恰好是她心中所喜。
忽地,她似想到什麼心中一頓。
——哪有那麼多恰好,只是有人一直在默默付出罷了。
就像是他不曾言說的,專為她從江南一帶尋了廚子帶進京中,那其余巧合也只是巧合麼?還是......
溫雪杳下一瞬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從江南一帶尋廚子姑且是數月半年便能辦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