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梅林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栽好的,且看它如今嬌俏盛開的模樣,總也不會是今年才種好的。
更遑論那冰窖,她許久之前便聽說寧國公府上有一座內設精美的冰窖。
這些事又怎可能與她相關?
還好方才她及時反應過來后便沒往下想,否則真是要貽笑大方!
寧珩垂眸掃了眼她盯著白梅出神的小臉,淡聲解釋:“如今不過一月,這梅花開得還不算太盛,等新年時再看應當會更美。”
溫雪杳拾掇好情緒,配合點頭,“不過如今看也別有一番韻味。”
“阿杳喜歡就好。”寧珩溫聲,“阿杳可喝過梅花酒?”
溫雪杳眨了眨眼,然后搖了搖頭,“我平素不常飲酒,也只有夏季暑熱時才會偷偷嘗上幾口梅子果酒。”
談及此,粉嫩的臉微紅。她沒說出口的是,她酒量小,所以果酒已是極限,旁的更不敢飲。
寧珩似是沒察覺她面上的拘謹,忽而興起一般問:“那阿杳想不想嘗嘗?這樹下有我親手埋下的一壇梅花酒,埋了已有兩年,正是啟封的好時候。”
聞言,溫雪杳本想拒絕的話又咽回肚子里,若是尋常酒也就罷了,可這卻是寧珩親手所制,若拒絕未免顯得小家子氣。
不過是一兩口酒罷了,她克制些淺酌幾口,應當無事。
何況也是在自己家中......思及此,她忽地心尖一顫,原來她竟已不知不覺就已經適應,將寧府當成自己的家了麼。
見她出神,寧珩又溫聲喚了一句,“阿杳?”
溫雪杳這才回神應下,“可現在刨土會不會太麻煩?”
這便是應下了。
寧珩一笑,“不會麻煩,既然要喝,總要經歷這一遭。
兩年我都等下來了,如今到了品嘗的時候,又怎會嫌麻煩?”
說罷,他這才松開溫雪杳的手,解釋道:“我去取把鏟子,這燈籠就留給你,我去去就回。”
溫雪杳頷首應好。
然而對方沒走出兩步,忽地又扭過頭來,“阿杳一個人待著會不會怕?”
溫雪杳一愣,待反應過來后又有些哭笑不得,寧珩雖長她幾歲,可她也早已不是孩童,又怎會一個人待著便怕。
但寧珩卻像是聽不進她的解釋般,雖滿口應聲符合相信她,可還是提起燈籠牽著她的手一齊去了雜物房。
兩人一來一去又折騰了不少功夫,等抱著挖出來的酒壇回到院中,已是亥時。
酒壇上封著一張紅底金花的紙,上面寫著“鴛鴦璧合,終身之盟”。
回院后,寧珩命人將酒拿下去溫,趁著溫酒的空擋,兩人又先后進耳室盥洗更衣。
等溫雪杳回寢屋時,梅子酒剛巧溫好端上來。
屋內燭火昏黃,伴隨著微醺的酒香與清新的梅香,青年半邊映在暖光下的輪廓愈發柔和。
溫雪杳忽地生出感觸,若是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她心中愜意,也沒有了先前與他待在同一屋檐下局促。
寧珩已經斟好酒,抬眸朝她招了招手。
夜晚中青年的嗓音格外低啞柔和,“阿杳,過來。”
指尖觸摸著琉璃杯盞細密的紋理,梅子酒的溫度透過杯壁染上指腹。
她不擅飲酒,一杯滑入口腔,就足矣攪亂唇舌的味蕾,繼而酒氣蔓延侵染思緒。
寧珩也淺酌一口,瞇眼看她:“味道如何?”
“很香。”溫過的酒不似最初時那般冷冽,更加細密綿柔,也更好入口。
兩人又飲了一杯,溫雪杳漸覺酒意上頭,不敢再多飲,蔥白細嫩的指尖連忙移開杯盞。
對上那雙濕漉漉已泛起迷蒙的眼,寧珩忍不住笑,他修長的指在桌上的檀木盒子上輕輕一點,“本想讓你清醒時看的,未曾想阿杳竟如此不勝酒力。”
見溫雪杳視線落在他指尖,寧珩摸了摸她泛紅的臉頰,“還好麼?”
“還好?”溫雪杳強撐著回,實際上已經不太好了,若不然也不會連一直放在眼前的檀木盒子都未曾注意到。
是何時放在這里的,一開始就有麼?
思緒已然渾濁,縱使她搜索記憶,也只是徒勞。
“這是什麼?”她盯著檀木盒子問。
寧珩拿走她面前的琉璃杯,將盒子放過去,輕聲道:“阿杳不妨自己打開看看。”
溫雪杳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連手指也有開始變得不聽使喚。
她甚至在想寧珩是不是故意的,為何不一開始先讓她看。
一旁的青年倒是無法洞察她此時所想,若是知曉定然覺得委屈,他也未曾料到她的酒量竟這般差。
寧珩嘆了口氣,終是忍不住捏著她的指尖將鎖頭送進鎖眼。
手勁兒一轉,鎖扣松開,溫雪杳扶著蓋子將盒子打開。
入目是厚厚一疊房契、地契,上京城中的各式鋪子,還有郊外的莊子,粗粗一掃足有百余張。
她微張著唇看向寧珩,“怎麼會這麼多?”
對上青年忍俊不禁的眼,他抬手朝兩人床頭一指,“還有一箱,不過那里堆放的不甚值錢,值錢的如今都在你手里了。”
溫雪杳腦子雖混沌,卻也意識到這是緊要事,是以未等對方再開口,她先一步“啪”地一聲合上蓋子,然后小手捂住對方欲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