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寶珠:“嫂子說的是去江南之時吧?”
溫雪杳點頭。
一旁的寧珩用筷子撥弄著盤子里的清炒扁豆,圓滾滾的豆子一撥,在盤子里來回打轉。
他神色懨懨,像是沒有在聽二人的交談。
目光又時不時看向屋外,似在估摸著時辰。
正當溫雪杳與寧寶珠有一搭沒有一搭的閑聊著江南的風土人情,寧珩忽地起身,玄色錦袍墜地。他目不斜視地彈平衣服上的褶皺,淡聲道:“時辰不早,我便先去皇城司了。”說完,他朝著二人略一頷首,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今日休沐結束,是寧珩上值的日子。
溫雪杳瞧了一眼他盤子里堆成小山的菜,心沉了沉,與投來目光的寧寶珠對視一眼。
小聲道:“阿珩哥哥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
寧寶珠皺著眉頭,忽地想到什麼,嘴角一抽道:“或許是......是吧。”
溫雪杳應和著點了點頭,看來的確不是她的錯覺。
他今日心情本就不佳,對于此事她自是脫不了干系。再加上他今日休沐結束要去上值,心情才會更不好吧。
溫雪杳攪弄著自己碗里的粥,再看寧珩剩下多半沒吃的菜,嘴里也沒了滋味。
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也難怪連我給他布的菜都沒吃幾口。”
“嫂子,這你便誤會了,其實兄長他本就沒有用早膳的習慣。我今日見他與你同來已是意外,他方才能吃那些,想必也是因為是你夾給他的,才不想拂了你的好意。”
竟是這樣?溫雪杳眨了下眼,不解道:“他為何不喜用早膳,難道空著肚子一直挨到中午不會餓麼?”
寧寶珠搖了搖頭,“這我便不清楚了,只是兄長在皇城司任職一段時間后,便再沒用過早膳。”說到這兒,她抬頭瞧了溫雪杳一眼才繼續道:“嫂子這兩日應當也發現了,兄長他有些嗜睡,是以每日晨起便不早了,或許就是他每日貪睡想多睡會兒吧。”
兩人說到這兒,皆是忍不住會心一笑。
“不過嫂子也不必擔心,兄長上午在皇城司多半只有審訊一事,下午才會外出辦事,想必一早晨也耗費不了多少體力,應是不會覺得餓的。”
溫雪杳問言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招哄人的法子。
她看向寧寶珠:“他既省去早飯不用,但午飯總是要吃的吧?”
“那自然是要的,不過兄長一般趕不及回府吃,就在皇城司隨意吃些了事。”寧寶珠心領神會道:“不過嫂子若是有心,日后可以帶些府里的膳食送去,總比兄長瞎對付來得強。”
溫雪杳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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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那日,寧珩晚上聽聞溫雪杳餓,是親手給她下廚的。
昨日既然是她害得他一夜不曾好睡,她今日怎麼說也得拿出點誠意來,親手給他做一頓午飯送去。
打好主意,溫雪杳便趁著小廚房今日出府采買前,特意囑咐了自己需要的食材。
等快到中午時,她便一頭扎進了小廚房里。
早晨寧珩就未怎麼動筷,中午自然要給他備些飽腹的飯菜,肉自然是少不了的。
除了一些家常的小炒時蔬,溫雪杳還打算做一道拿手的小酥肉。
新鮮的豬肉處理好后放在案板上切成一指寬的長條,調好提味的面漿后,她又打了兩顆雞蛋拌進去。
濃稠的蛋液一攪開,連帶著面漿都變得粘稠起來。
將肉條用面漿均勻裹好,她便起鍋準備熱油。
等那一條條裹滿面漿的肉條依次滑進鍋中,金黃的油花瞬間將它淹沒,不一會兒,屋子里就溢滿誘人的酥肉香。
溫雪杳嘗了一口,外酥里嫩,唇齒留香。
她滿意地將這最后一道菜放進食盒中,步履輕快地踏上提前備好的馬車。
“姑爺瞧著夫人今日親手為他下廚還親自送去,必然會很歡喜的。”小暑道。
溫雪杳想,歡喜倒不敢奢望,只希望他能看在這頓飯的份兒上,莫要計較她昨夜的錯處,雖然她至今也不曉得自己是哪里惹他不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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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暗牢內。
寧珩神色寡淡的瞧著遠處被鎖鏈纏在木樁上的男子。
那人衣衫襤褸,破爛的布條活滿了污血,身上潰爛的傷口都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抬頭看到寧珩的一瞬,男子當即求饒道:“世子,世子!小的知錯了,小的那天不該昏了頭,受人收買便將七皇子放入府內......”
沒等他說完,寧珩便冷笑著打斷他的話,“還是太蠢,本官又豈會僅僅憑此事就將你抓來?若你只是我寧府的下人,犯了失察之責,我在府里只隨意處置了你就是,又何需將你押來此處?”
“亦或是,你不是太蠢,而是這張嘴太硬?”寧珩斜眸朝他了眼,冷聲道:“竟將你關在這暗牢里三日,都不曾想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何事?”
“小的真不知啊......”
寧珩嗤笑一聲,斂起眸中的情緒,不耐地朝著另一側的寧十一撇去一眼。
后者領命,拿了火把將油鍋底下的柴火點燃。
熊熊火線包裹著刺鼻的煙味猛地躍起,炙烤在漆黑的鐵鍋下,鍋里的熱油不多時便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