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杳一行一行看下來,嘴角漸漸上揚。
全部看完后,她將紙張對折塞入袖口。
然而等她的視線再度落在那剩下的幾張紙上后,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那留信給她的紙竟是澄心堂紙。
這種紙乃是皇宮珍品,寧珩能有多半是官家御賜。
他用這麼好的紙,就為了給她留那幾行字?
意識到這一點后的溫雪杳瞬間覺得塞進袖口的紙張都開始發起燙來。
她命小暑趕緊將剩余的紙張好生收起來,同其它行李一并帶回去。
來時,溫雪杳是與寧珩一輛馬車。
回去時,變成了她與寧寶珠同座。
寧寶珠醒得早,遲遲不見隔壁院子的溫雪杳醒來,自然忍不住向丫環打聽了兩人的動向,這才得知寧珩一早便折返歸京了。
但這事兒她昨日就知曉,是以并未感到意外,令她意外的是聽溫雪杳院子里的丫環說,寧珩今早卯時未到,命寧十一從馬車上取來他作畫用的筆墨紙硯。
她忍不住偷偷瞧了眼身旁努力維持坐姿的少女,心道莫不是兄長昨日興起,便給嫂子作畫了?
要知道,寧珩從不喜為人畫像,此事可謂是人盡皆知。
就算她這個嫡親的妹妹都不例外,這麼多年也沒得寧珩為她破例畫過一副小像。
而他上次畫像,據說還是在如樂公主的壽宴上,不過就算是當眾作畫,那幅畫的廬山真面目也沒有被眾人窺見。
再之后,如樂公主被送去和親,眾人更是再沒有見過寧珩為人畫像。
寧寶珠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溫雪杳,見她袖口撐開,似有紙邊露出,那雙探究的眸子一亮。
既驚訝又激動:“嫂子,我兄長昨日為你作畫了?”
“作畫?”溫雪杳不明所以地看她。見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袖口,猜到什麼。
“可不是麼。”寧寶珠道:“你袖口里藏的那張紙不是畫又是什麼,我認得這澄心堂紙,是兄長專門用來作畫的。”
溫雪杳邊搖頭否認,邊從袖口將那疊成幾折的紙抽出,“不是畫。”
“嫂子,你怎得將它折了?”寧寶珠一臉心疼的驚呼,沒聽清對方剛才所說的話。
溫雪杳無奈又重復了一遍,“寶珠,這不是畫,只是你兄長留給我的一張字條罷了。”
“不是畫?”這下寧寶珠更驚訝了,“可這紙的確是兄長作畫時才舍得拿出來用的呀。”
溫雪杳聽著也面露狐疑,她回想起早晨在桌案上的所見,的確沒有畫。
“莫不是你兄長畫好了,收起來帶走了?”
似乎也只有這樣的可能。
寧寶珠點了點頭,眼里的光再次亮起,“嫂子,你相信我,我有感覺!昨夜一定是兄長覺得新婚燕爾,與你相處倍感歡喜,于是便夜半起身,專門為你作畫一幅。”
溫雪杳的臉“噌”地一紅,支支吾吾道:“怎會......我聽聞你兄長從不與人畫像的,怎麼會為我作畫。”
她扇了扇發燙的臉頰,猜測道:“多半是他念及昨夜大雪紛飛的美景,這才作了一副山水畫罷。”
“他一定是畫了你!”@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怎麼會?”溫雪杳雖嘴上這般說著,可心里卻不禁涌起一股淺淺的期待。
會麼?
昨夜的她,成了他的畫中人。
書房
寧寶珠信誓旦旦, 仿佛寧珩作畫的場景她是親眼瞧見一般,說出口的話也繪聲繪色。
“嫂子,怎麼就不會是你呢?”寧寶珠笑道:“你們正是新婚燕爾, 昨夜風雪縱然好看,可又怎抵得過空靈雪景中的美人?”
溫雪杳被她說得臉紅, 腦海中不可抑制地回現出昨夜的畫面,滾燙的吻痕好似烙在皮膚上, 想起時又酥又癢。
她用力眨了眨眼, 想趕走之后那些愈發混亂的畫面,然而她越這樣想,記憶便越像扎根在腦海里似的,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以至于她不得不借助寧寶珠喋喋不休的話語來轉移注意力。
兩人回到寧府,一同用過午膳, 便各自回了院子休息。
溫雪杳下午無事, 本想趁著年關將近的這幾天將庫房清點出來,但身子卻同她唱反調, 午休起來仍是打不起精神,尤其是腿軟腰酸, 就連坐著都不得勁。
于是這清點庫房的活便暫時擱置了下來。
屋里炭火燒的旺, 烤得人暖洋洋的,這一暖和人就容易憊懶犯困。
溫雪杳怕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干脆差小丫環去庫房取了一匹緞子,打算親自動手裁剪兩件新衣出來。
吃飯時寶珠同她說了,寧府往常的習慣是年底找玲瓏繡閣里做事的人來府上,為眾人量體裁衣。
溫雪杳既嫁進寧府, 自然也打算依照他們兄妹二人原本的習慣來。
是以這縫制外衣的活計,她便不去同繡閣搶生意, 只打算親手做兩件里衣出來。
她選的料子柔軟,顏色素凈,既作為里衣,自然也不用繡太多繁雜的花樣,單在領口繡幾朵清麗的小花讓衣裳不至于太寡淡了就好。
溫雪杳倚在美人榻上,直到外面天色漸黑,屋里點上燭火,才收起手中的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