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剛打外頭回來,在門外掃了掃肩頭的雪,挑開簾子鉆進屋里。
“回來了?”溫雪杳方才雖手中忙著活,但心里已經惦記上了旁的事。
聽溫雪杳問話,小暑點頭答道:“姑爺回來是回來了,不過一回來就著急去了書房,方才派了寧侍衛來報,正巧我撞見他,他便讓我代為轉告夫人了。”
溫雪杳頷首,心想他竟如此忙。
寧珩平日待她溫柔又細致,自己如今成了他的夫人,自然不能光享受他的好而不懂得體貼他。
這般想著,溫雪杳問小暑:“小廚房可將晚膳備好了?”
“備好了。”說到這里,小暑朝著溫雪杳眨了眨眼,“下午姑爺派人回來同前院的管家傳了話,讓他命今日負責廚房采買的管事買了板栗和山雞,小廚房晚上給夫人您熬一罐板栗雞湯,說是給您補氣血喝的。”
溫雪杳淡淡嗯了聲,心中又是一暖。
朝著小暑道:“那你讓小廚房將晚膳單獨分出一份裝食盒里,待會兒我親自拿了給世子送去,就算公務再忙,可也不能忙得連飯也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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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書房內。
寧十一正在同寧珩報備,說溫雪杳待會兒要親自給他送晚膳。
正收拾裝裱好畫軸的人一頓,與畫上彎眸笑著的女子視線相對,眉目溫和垂下。
上面墨跡還未干透的這幅是他方才所作,少女一身粉衣,嬌俏的臉龐縮在頸間厚厚的兔絨里,手中一捧雪,腳邊趴著一只憨態可掬的雪獅子。
靈動可人的神情讓人簡直難以移開視線,筆觸細膩也足可見繪畫之人的用心。
寧珩沉默著勾起唇角,在寧十一探究的目光落在畫上前先一步輕咳一聲,打斷對方的視線。
從容道:“好,我知曉了,你先退下。”
等門重新闔上,他將表面這一幅畫拿開,露出下面的。
溫泉水波瀲滟,煙霧裊裊,芙蓉出水,直教人無處落目,不敢逼視。
寧珩執畫的手一抖,連呼吸都隱隱粗重幾分。他凝眸盯了半晌,才起身捧著兩幅畫進了藏于書架后的暗室之中。
他將其中一副掛在墻壁上,另外一副卷好放進手邊的竹籠。
除了剛塞進去的那一幅,竹籠原已放滿畫軸。
屋外,溫雪杳撐一柄青傘,緩步踏雪走來。
寧十一看清來人,視線經那紅木食盒上一掃,行禮道:“夫人。”
溫雪杳淺淺頷首,“還勞煩寧侍衛進去通報一聲,我來給世子送晚膳。”
寧十一側身讓開,抬手朝著門邊一迎:“方才世子便叮囑過,夫人來了無需通報,直接進去就好。”
溫雪杳一怔,很快壓下表情,點了點頭。
饒是聽寧十一如此說,溫雪杳還是在進門前輕輕叩響房門,待到里頭人出聲回應,這才推門進去。
寧珩臉上掛著淺笑,已從桌案后站起身向外走:“十一方才未同你說麼,你直接進來就是,不必問過我。”
溫雪杳搖了搖頭,“寧侍衛方才說了,是我覺得貿然進來不太好,所以才敲了敲門,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這是兩人今早一別后第一次打照面,或者說,是兩人昨日圓房睡醒后的第一次相見。
思及此,溫雪杳不免有些緊張,明明前幾日已經適應了與寧珩單獨相處,且不會動不動就緊張,可當下手心里的汗又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
她的心砰砰直跳,連開口時的話音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寧珩將溫雪杳進門后的反應盡數納入眼底,他使了個眼色讓小暑先將手中食盒放在外間的圓桌上,欲牽起溫雪杳的手走過去坐下。
“我自己走就好。”溫雪杳小聲道。
她的手心潮濕,唯恐怕對方發現端倪。
寧珩卻仿若聽不到,冷白修長的手已經覆上她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溫雪杳心跳漏了一拍,被人牽起的手指尖蜷縮著,青年含笑撬開,似乎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不動聲色地用袖口擦去她掌心溢出的汗。
“阿珩哥哥......”
少女顫抖的話音被人打斷,寧珩輕笑道:“阿杳,我還是更喜歡你喚我夫君。”
小姑娘的臉已經紅似滴血,那后半句打趣的“像昨夜一樣”便被青年忍下未說。
等兩人并肩坐下,寧珩沒再逗人,正色道:“阿杳,你是寧府的大夫人,這寧府上上下下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下次你來就是,無需候在門外等我回應才進來。”少女的手有些冰,想必是一路撐傘走來,又沒有帶著湯婆子才這樣。
他握著人的手緊了緊,溫聲道:“若是我有事難分心,一時未聽到門外的動靜,你豈不是就要在這門外久等了?”
溫雪杳嘴角上揚,“我記下了。”
“這就好。”寧珩察覺她的手逐漸回溫,這才松手去看桌上食盒,邊補了句,“書房在里間,你就算進來也擾不到我。”
食盒打開,里面統共裝了三層,最上面一層是干糧,中間一層放了兩疊小菜,皆是素炒,最下面則是一小盅雞湯。
寧珩逐一取出擺在桌上,他看著盒子里擺放的一副碗筷,眉頭皺起,“阿杳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