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雪杳長睫一顫:“也不知合不合身,還得你試過才知。”
“那我現在試試?”說罷,不待溫雪杳回應,人已經開始寬衣解帶。
溫雪杳先是一愣,繼而忍俊不禁上前幫忙,瞧著對方急切的模樣,她心里也跟著一并歡喜。
如此毛毛躁躁的,倒不像是平日里那個矜貴克制的世子,反倒像得了甜頭的稚童。
溫雪杳忍不住打趣他:“阿珩哥哥,你怎麼像小孩子一般,一件新衣也值得你這般歡喜。”
寧珩解帶的手頓了頓,沉默須臾,輕聲道:“除了繡閣,這是第一次有人親手為我做衣裳。”
溫雪杳屬實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緣由,寧國公府雖是高門大戶,可也不至于令國公夫人、也就是寧珩的母親,那般五指不沾陽春水,從小到大連一件貼身衣裳都未曾給兒子親手縫制過吧?
她隱約聽寧寶珠提起過,國公夫人是在寧珩十四歲那年過世的。愛子莫若母,她與溫長青幼時的衣衫便皆出于母親之手,寧珩怎會一件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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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溫雪杳猛地憶起先前寶珠說國公夫人并不喜歡寧珩,當時她還以為那只是兄妹間的酸話。
因為母親在世時,溫雪杳就沒少同溫長青在她面前爭寵,所以還以為他們兄妹二人不過是與自己和哥哥一樣罷了。
似是看出溫雪杳的疑惑,寧珩溫聲道:“阿杳不必懷疑,我母親的確未曾給我做過衣裳,就連寶珠,她也不曾為她做過。”
溫雪杳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她愧疚地垂下眼,低聲道:“我并非有意......”
寧珩緩緩搖頭,“不是什麼大事,阿杳不必與我道歉,再者說這又不是你的錯。”
溫雪杳再看他此時臉上的云淡風輕,只覺得一切都是他故作堅強,在強撐罷了。
原來那時寶珠所說的,國公夫人不喜寧珩的話,居然都是真的。
她軟聲安慰道:“沒有關系的阿珩哥哥,你喜歡什麼樣式的,日后我來給你做。”
寧珩抬眸瞧她一眼,點頭,“好。”
他將新衣換上,柔軟的里衣順著青年矯健的身形垂落。
他張開雙臂在溫雪杳面前轉了一圈,“剛剛好。”
溫雪杳點頭,“合身便好。”
寧珩只說試一試,但穿上之后,卻沒有了脫下來的意思。
屋里燃著暖爐,雖不算冷,但僅穿一件里衣要熬幾個時辰守歲,也怕是會染上風寒。
寧珩在椅子上坐下,顯然沒有再穿上外衫的打算。溫雪杳無奈,只能找了一件大氅給他披上。
“夜里涼,還是穿得厚實些好。”
寧珩點了下頭,沒拒絕,但目光卻不由落在遠處的雕花銅鏡上,銅鏡里青年素白的里衣被墨色的大氅包裹,看不清晰。
他皺了下眉。
人坐著不動,不一會兒身子骨就愈發覺得寒涼,溫雪杳讓小暑又抱了兩個湯婆子過來。她自己揣一個,另一個塞給寧珩。
兩人一開始是一人倚在美人榻上,一人坐在桌前。
不知是不是坐著發困,沒一會兒,寧珩也抱著湯婆子坐到了溫雪杳旁邊。
坐著坐著,兩人便都倚在榻上,寧珩躺在溫雪杳身后,長臂將人籠罩在懷中,一件大氅蓋在兩人身上。
“也不知如今我兄長他們在做什麼。
”近些日子不能回門,溫雪杳忍不住輕嘆一聲。
寧珩猜到什麼,緩聲道:“方才阿杳幾次出神,莫不是就在想這個?”
溫雪杳點了點頭,但她的想應與寧珩所想的不大一樣,比起思念,她心中擔憂更多幾分。
“說到舅兄,我忽而想到一件事。”寧珩捏住溫雪杳的下頜,讓她看向自己。
“先前幾次我便想叮囑,你最好莫要與路家表兄一家子走得太近,但后來聽聞他們主動搬出溫府,且你也與他們來往不多,我便未提此事。”
溫雪杳見寧珩神色鄭重嚴肅,稍稍驚訝的同時,疑惑道:“路姨母和表兄并未在溫府住?”
“我陪你回門那日晚上,他們便去路家在城中的別院住了,并未在溫府久留。”寧珩道,“我還以為去山莊那日,你兄長或是表兄同你說過。”
“并未。”溫雪杳搖了搖頭,心里也猜到估計是念她剛嫁入寧國公府,便不愿讓她多操心旁的事。
可是為什麼呢?路姨母與表兄為何要搬出去。
就算母親不在了,可以父親對母親的情誼,是絕做不出將前來為她操辦婚事的路姨母同表兄一家趕出府的,所以應當是他們自己不愿在溫府住。
路姨母因為母親過世的事,一直對父親不滿,莫非這就是原因?
“阿珩哥哥,可你為何要說讓我少與路家人來往?”更令她費解的是寧珩方才的這番話。
“這便是我先前想同你說的,也應是你表兄一家不愿在溫府住的原因。”寧珩解釋道:“這些事舅兄或是岳父應當未同你說過,前朝動蕩、與鄰國戰火不斷,彼時先皇將兵權幾分,分給了當時朝中的幾員大將,命將領率兵征戰各方。
直至如今官家繼位,這幾年周圍勢力已被平定的差不多,也就只有與海國相鄰的邊關戰事依舊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