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云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半晌接不上話。
寧珩淡漠的眼神收回,冷聲道:“既你覺得不能,又何必故意相逼,讓我夫人違背其亡母遺志,做那不孝女?”
溫初云啞然慌神。
而一旁的溫相卻好似被寧珩的話語刺住,“亡母遺志”四個字就好若當頭棒喝,狠狠砸向他。
可不正是因為路氏過世前,讓他不許將那母子二人的牌位接回,更不準與她放在一處,他才命人將他們的牌位送去莊子上的麼?
若非如此,其實他本心覺得虧欠二人,是不會狠心將他們牌位放在莊子上的。
溫初云在寧珩這里吃了癟,也因為他的話句句在理讓人無法反駁,她自然不敢再招惹溫雪杳。
她眼中盛了淚,轉而看向溫相:“父親,那我兄長的牌位......”
其實她心中已經篤定,經方才一鬧,溫相肯定心中愧疚難掩,不可能拒絕她的話。
誰料,下一刻卻道:“既然你惦念他們,便同長青與阿杳一樣,請了法師為其作法超度一番罷,旁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溫初云面色一僵,如何都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方才不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改了主意?
然而看著溫相黑沉的臉,再未敢多言。
這一頓飯吃的幾人心思各異,卻都是一樣的食難下咽。
飯后,兩人回到溫雪杳院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寧珩見人一直耷拉著一張小臉,滿臉喪氣,忍不住心疼。
在兩人進房后,寧珩靠住門板,沒讓身后的小暑跟進來,他捧起溫雪杳的臉,溫聲道:“阿杳,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我知你為難,一邊是亡母,一邊是你覺得無辜、過世的二哥,但你既然覺得他無辜,你又何錯之有,你不該因這樣的事情為難自己,懂麼?”
道理她都懂,可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幼時留下的傷疤不會愈合,所以只要存在一天,她瞧著那傷痛處,便無法不想。
但她此時聽著寧珩溫柔的話音,委屈的心像是被人輕柔擁緊。方才溫相道出真相時她沒有哭,溫初云讓她難堪時她也沒有哭,此時卻忽而忍不住,覺得鼻酸起來。
她反手擁住寧珩的腰,青年的腰勁瘦,可胸膛卻寬闊非常。
小小的腦袋印在上面,委屈的心陡然有了依靠。
“你是如何得知,將他們母子牌位供奉在莊子上乃是我母親的遺愿?”這話方才她便想問了。
“不難猜,再薄情寡性的人,人死為大也總會心軟的,且看你父親模樣,他自始至終都知曉此事乃是他之過錯。再者,他便真是那黑白不分之人,或許會埋怨魏氏,卻也絕不會遷怒于那個孩子。”
四周靜默須臾。
“都已經過去了。”寧珩緩緩拭掉溫雪杳臉上的淚,“別哭了,你夫君瞧著心疼。”
溫雪杳將她的腦袋埋得更深,“沒在哭了。”
“是麼?”寧珩勾住人的下頜,讓懷里的人仰首,兩人對視。
溫和的目光在那張還留有淚痕的小臉上一掃,勾著她下頜的手指蹭了蹭她臉上的淚痕,“果然不哭了,沒有騙我。”
溫雪杳被人盯著,臉逐漸變紅,撥開對方的手,就轉身往屋里走。
身后飄著她的話音:“我當然沒騙你。”
寧珩胸腔一震,緊跟著走進里間。
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今年上元節后,官家在宮中設了宴。
寧珩問人:“這次宮宴,你可想去?”
溫雪杳搖了搖頭,她其實一向不喜歡那些人多的熱鬧場合,“去年似乎沒有聽說官家在上元節后會設宴。
”
寧珩頷首,“今年的確是頭一遭。”
“那倒是稀罕。”不過再稀罕,溫雪杳也不是喜歡湊熱鬧的性子。
緊接著,她隨意道:“你要去麼?”
寧珩解釋:“那日有事需我入宮,的確不好推拒。”
溫雪杳點了點頭,沒多問。
寧珩見她興致闌珊,便也沒再提此事,轉而道:“等宮宴過后,我休沐時帶你出城玩。”
出城玩?
這倒是讓溫雪杳有了些興致,或許是前幾次寧珩的提議都未曾讓她失望,是以這次她嘴上未說,反應卻比人更誠實,已經隱隱期待起來。
兩人又在屋中歇息了會,等下午天快黑時,便準備動身回寧府。
大門外,一行人笑臉相送,但臉上的笑意五一不透露出僵硬。
就在溫雪杳跟在溫雪杳身后,突然踏上馬車時,身后突然傳來溫初云的聲音。
“姐姐,等等。”
溫雪杳頓了頓,站在馬車邊回首看她。
寧珩拍了下溫雪杳的肩膀,手指向馬車,“我進去等你。”
溫雪杳點了點頭。
溫初云幾步走過來,臉上掛著笑意,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真實情緒。
“姐姐,過幾日宮宴,你可要去?”
又是宮宴?溫雪杳微微皺眉,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只淡聲回:“不去。”
溫初云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可姐夫是要去的呀,他不愿你去?”
溫雪杳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覺得她此時說的話令她覺得不快,便想草草結束。
“若無事,我便走了。”
“等等,姐姐莫要著急,妹妹有一事相求。”溫初云壓低聲音,“希望姐姐那日能去,并幫妹妹我一個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