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將她包裹住的瞬間,就像是方才肩膀寬闊偉岸的青年將用身軀將她籠罩住似的。
余韻遍流全身,她難以自控地一顫。
半晌,守夜的小暑輕扣房門,沖著里面疑惑喚了一聲,“夫人?”
溫雪杳掀開被子,大口呼吸幾口,才清了清嗓子應小暑的話讓人進來。
“夫人,方才世子急匆匆出去了......”小暑的臉上露有擔憂之色。
溫雪杳:“無事,他去為我折梅花了。”
若有人寵著,這恃寵生嬌的話落入旁人耳中反倒不顯得驕縱。
少女臉上濃麗的紅暈未褪,說這話時儼然一副被夫君捧在蜜罐子里的小媳婦模樣。
小暑一時看直了眼,心中訝異的同時卻也為自家夫人感到歡喜,她知道這是好事,代表了世子對夫人是極寵愛的。
小暑嘴角掛著笑,沒再多問,默不作聲挑著將屋里的紅燭剪了剪,便靜靜的退退出門外。
溫雪杳躺在床上,明明已經過了平日入睡的時辰,可她此時卻一點都不困。
不僅如此,意識反倒格外的清明。
等聽到門外小暑行禮的動靜,床上的人眉眼一彎,便翻身起來,趿拉著鞋就欲往外走。
然而竟忘了她此時腿軟腳軟,前腳剛邁出一步,膝蓋一軟就向前方栽去。
正在門邊脫大氅的青年也顧不得更多,將褪下的大氅隨手朝身后小暑一丟,就疾步向前奔去。
帶著風雪與冷冽梅香的氣息沖到眼前,溫雪杳心神一晃,在瑟瑟寒意下忽而一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瘦小的肩頭輕顫著,冰冷的大掌從少女纖細的腰肢上移開,“站穩。
”
溫雪杳嗯了聲,羞得垂下腦袋。
門邊小暑紅著臉,將方才寧珩與大氅一起丟給她的梅花枝拿進來。
她視線在兩人身上一轉,抿著笑將梅花塞進溫雪杳懷中。
小暑小步跑出去,為兩人帶上門。
屋內,風雪送進屋的寒意逐漸被驅散。
少女手捧梅花,嬌俏動人的面容印在搖曳的燭火下,手中的白梅也被渡上了一層金燦燦的暖色。
溫雪杳捧著白梅花,心里別樣的歡喜。
她忽而想到什麼,溫聲問道:“阿珩哥哥,你可不可以將我與這支白梅一起畫下來?”
溫雪杳心跳的極快,抱著白梅的眼神卻愈發堅定。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驀地,寧珩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跳動著火焰的黑眸猛地一沉,變成一望無際的幽深。
他抿了抿唇,垂在兩側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緊握成拳。
似有浪潮暗涌,激蕩著他跳躍的心。
剎那間,寧珩的神色幾經變化,他根本沒有想過溫雪杳會在此時,偏偏問出這句話。
可不可以畫下此刻的她。
他的心中一亂。
她為何此時忽而提到作畫,莫不是這就是冥冥中的指引?
幾乎是同時,寧珩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他將自己藏于暗室中日日夜夜。
幽暗的四角,漆黑的墻壁,逼仄的一隅。
他的喘息漸粗.重,眼前不斷閃過他曾躲在黑暗中覬覦她時,一筆筆落下的畫。
被他描摹的眉眼,曼妙靈動的身姿,一顰一笑,難以令人招架。
他不知多少次在那不被外人所知的暗室發出過輕.喘。
然而此刻對上少女單純圣潔的笑容,他越發覺得自己埋藏在那間暗室中陰暗角落里見不得光的心思可恥。
再回想起他衣衫半解盯著畫中人自.瀆的模樣,他只覺前所未有的羞恥與狼狽忽地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最可恥的是,方才他竟又一次對著她起了,反應。
這樣的反應在此情此景中,分明就是對眼前寧靜美好的少女的褻,瀆與玷,污。
寧珩思緒回潮,心中懊惱,漆黑而幽深的眸中晃過一股自厭的情緒,如玉的面色也在頃刻間變得無比蒼白。
他微微弓身,試圖藏起自己下,身的不堪與丑陋,啞聲問:“現在麼?”
“可以麼?”
寧珩眸子輕顫,“阿杳,我現在身體有些不適,可不可以改日。”
沒有拒絕,也沒有登時答應。
溫雪杳注意到他的表情,冷白的皮膚上血色盡褪,像是在極力隱忍什麼。
她心中一緊,再沒有別的旖旎心思,更顧不上想旁的。
又注意到他此時彎腰曲背的姿勢,以為他又是舊疾復發。
“前些日子我同府上的府醫學了一些緩解疼痛的法子,阿珩哥哥,你要不要試試?”溫雪杳將人扶到床邊躺下。
寧珩苦笑,從旁邊扯了被子蓋在自己腰下。
先前不過是他佯裝不適想要惹她心疼,未曾想她竟記到現在,還專門為她向府醫討教。
寧珩心中震顫的同時,愈發覺得自己心思卑劣。
這一刻,他明明能將一切全盤托出,連少女突然的問話都好似指引。
可當她在那雙琉璃眸子里看清滿滿的關心與擔憂的同時,那聲“好”幾乎脫口而出。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便知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一更
正值二月, 屋外天寒地凍。
屋里就算燒了暖爐,可也無法完全將冷氣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