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雪杳垂眸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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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登船后便在不動聲色打量面前幾人。
后來他們又說了什麼,溫雪杳就沒心思再去分辨了,只隱約幾次聽寧珩口中提到如樂公主的名諱,似乎還有八王爺。
不知過了多久,溫雪杳的小臂被人碰了下, 她才恍然抬頭。
卻見對面三人面色都不是太好, 其中寧珩在看向她時的表情已經算是收斂許多,而季婉婉于姜璟臉上的郁色可以說是毫不掩飾的。
溫雪杳心里一沉, 便聽身邊人緩緩道了句“走罷”。
走?
寧珩是要她走去哪?
溫雪杳一時沒動,身旁人無奈道:“我見你從方才開始便一直臉色不好, 便同姜太子與季小郡主說了先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那你呢?”
說話間, 寧珩已經扶著溫雪杳下了船。
寧珩眸子微閃,“阿杳, 我還有些事需要去處理。”
溫雪杳忽地停住腳步,猶豫半晌,她緩緩仰頭道:“阿珩哥哥,你要去處理的事, 是不是與如樂公主有關。”
寧珩先是一怔,繼而啞然失笑。
溫雪杳一臉莫名, 她方才說的話就那般可笑麼?她的忍耐已經接近極限,正在這時,寧珩忽然用手捧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托起來。
兩人目光相對,寧珩終是長長嘆出一口氣,“本想晚些再告訴你的,但是我實在不愿意再看你這般胡思亂想下去。”
“阿杳,我知道你近來都在想些什麼。”寧珩溫聲道:“你不是好奇那日在書房竹簍中見到的畫麼,如你所想,那幅畫的確是兩年多前我在如樂公主的壽宴上所作。
”
“你既然好奇,不若待會兒回府自己去一看究竟,待你看了,你便會明白我想同你說什麼了。”
溫雪杳的心猛地提起來,所以,他還是決定要與她攤牌了麼?
她壓下心中的苦澀,勉強保持從容的點了點頭。
今日來之前,寧珩本來是有所猶豫的,他還不確定此時溫雪杳對他的心意,但是今日上船后,他忽地就想通了。
不過更多的應當是溫雪杳的反應給了他確切的答案。
溫雪杳臨上車前,才小聲回:“我知道了。”她會看的。
一路渾渾噩噩、失魂落魄,連她自己不清楚是如何走到了書房。
她看著眼前的書案,不禁回想起那日就擺放在上面,畫著她與白梅的那幅畫。
她還以為,他也像自己一樣,有了幾分心動。
沒錯,此時的溫雪杳終于明白過來自己連日以來的古怪是因何而起,原來是她不知不覺竟然對寧珩心動了。
也是,那樣溫柔的人,待她處處妥帖,換做旁人也很難不為這樣如玉的君子心動吧?
此時再看周遭熟悉的一切,溫雪杳只覺得眼眶突然一熱,便有淚珠爬上眼眶。
她緊抿著唇,不愿意讓淚落下來。
她知曉此事怨不得旁人,寧珩最初便與她約好了,只相敬如賓的過日子,是她沒有管住自己的心,又如何怪得了旁人?
她定定站了良久,直到僵直的雙腿都有些發酸,才垂眸看向擺在桌案旁的竹簍。
總要面對的。
這樣想著,溫雪杳便俯身從竹簍里準確無誤的抽出一個卷軸。
太好分辨了,那麼多畫軸,只有這一幅的畫紙顏色不一樣,用的是澄心堂紙。
畫卷外還仔細纏了一圈細細的紅色絹帶,足可見它的與眾不同。
想必寧珩待此畫中人也是如此的珍而重之吧。
溫雪杳顫抖著手,拉著那條絹帶的一端,輕輕一扯。
白皙的手推著畫卷在面前緩緩展開,畫上的少女梳著流仙髻,藕粉色的發帶蜿蜒垂落在肩頭。
十四五歲的模樣,琉璃似的眸子分外明亮,一手捧著小臉支在桌上,另一手指尖捏著一塊被咬掉一角的桂花酥,眉眼專注不知在看什麼。
溫雪杳手一抖,手中畫卷掉落在身前的桌案上。
那畫中人,分明是她幼時的模樣!
畫中的少女嬌俏展露笑顏,像照鏡子般,靈動的眸子正正與她對上。
溫雪杳視線定住,再看不到周遭其他紛雜的光景。
良久,她站在書房外的廊下。
她想走回院子好好想想,可雙腳發軟根本不聽使喚,才邁過書房外的門檻,便覺渾身力氣都用在了方才。
她的雙腿打著晃,扶著漆紅的柱子坐在廊下。
小暑見她面色不對,趕忙走上前,連叫了幾聲,溫雪杳才給出反應,“無妨,我就是腳有些使不上力氣,暫且在這里休息休息。”
小暑面上依舊擔憂。
夫人方才究竟在書房里看到了什麼,才一副丟了魂的模樣?
溫雪杳顧不得同小暑解釋。
因為就連她自己,此刻腦中都亂得很。
那畫中女子,怎麼會是她?
分明是兩年前的畫,彼時寧珩還未與她有婚約。
又怎麼會畫她呢?
溫雪杳原本想過,會不會是寧珩故意畫了一副畫騙她。
且不說那畫紙與墨跡一看就不是近日所作,更關鍵的是,那身衣裳與畫中人的打扮,的的確確就是兩年前的她。
旁人或許會不記得,可那是她及笄后第一次參加公主的壽宴,她又如何會不記得自己那日的衣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