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杳的臉紅得滴血。
她還以為......還以為他要做些更出格的舉動。
原來不是。
原來他只是想幫她將那只懸空的腿收回,借力踩穩。
“阿杳可聽清了?”寧珩又一次重復道:“從來沒有旁人,只有你。”
溫雪杳紅著臉。
聽清了。
聽得不能再清。
字字句句仿佛烙在她腦海間的那種清晰。
事后,溫雪杳躺在榻上忍不住想,實在是太荒唐了。
再如何,也不應該縱著他將她按在軟塌上胡來啊。
溫雪杳覺得自己方才一定是受到了寧珩的蠱惑,否則她怎能陪他做出這般荒唐的事。
似乎就是得知她看過那幅畫的那一刻,從前克制守禮的青年像是扯斷了圈在頸間的鐵索。
此刻,溫雪杳甚至沒有力氣去指責他,就連垂在榻邊的手指都是軟的。
天都黑了,可兩人連晚膳都未用過。
若她是守門的丫環,幾乎不用去聽、不用去看,也足矣能猜到她們倆在屋內做了什麼羞人的事。
一想到此,溫雪杳便忍不住將燒紅的臉埋進軟塌里,恨不得再不要去見人。
“好了阿杳,再捂著臉,小心將自己憋壞了。”寧珩去抱少女的雙肩。
沒等將人抱住,對方先一步反應過來,警惕地回首瞪他。
“你離我遠些!”溫雪杳咬著牙,惡狠狠道,無奈聲音又軟又啞,實在沒剩幾分威懾力。
“不弄你了。”寧珩溫聲保證,“我只是想抱你起來,幫你穿上衣裳。”
溫雪杳一聽這話更生氣了。
她方才就被這話翻來覆去騙了好幾次,現下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上當!
怒氣上頭,平日里小白兔一樣軟糯的人也有了脾氣,拽起身側的繡花枕頭便向面前青年丟去。
只是當她看到那枕頭被人穩穩接住抱在懷中,又想到那軟枕方才墊在自己腰下被他使壞用來做了什麼,她便是再無法平靜了!
等寧珩好不容易將人哄好,替溫雪杳穿好衣裳,正準備傳丫環進來時,又被溫雪杳叫住。
在閨房之事上,溫雪杳的思想是很傳統的,白日行房事已經有些超出她的接受范圍,更別說這樣的事竟然還發生在那張容納一人都困難的軟塌上。
軟塌上面便臨著窗,她幾乎有種被人窺見的羞恥感。
是以溫雪杳是無論如何都不愿自己院里的小丫環們進房來收拾。
寧珩無奈,將穿戴整齊的人抱到床邊坐好,“那我來拾掇?”
溫雪杳紅著臉,秀氣的眉頭一皺,“你非要在那里胡來,自然是你來收拾,總不能讓旁人瞧了我的笑話去......”
“阿杳,誰敢笑話你?”
溫雪杳臉一燙,固執道:“那也不行......”
等寧珩將軟塌上收拾好,又支開上面的窗讓氣味散去些,才扭頭看向一直盯著他做工的人,問道:“這下可行了?”
溫雪杳掃視一圈,緩緩點了點頭,“將就行了。”
說完,溫雪杳又忽地有些緊張起來。
她方才是不是顯得有些太過驕縱了?
就算寧珩對她做了什麼,可也是她的夫君,她卻仗著今日知曉了他的心意,對他頤指氣使的,會不會惹了他不快?
其實到現在,溫雪杳依舊有些飄飄然,她還是不敢相信,寧珩居然會在兩年前的宴會上便留意到了她。
寧珩注意到溫雪杳神色的變化,沒著急傳丫環進來,而是回到床邊坐在她身側,問道:“在想什麼?”
溫雪杳忍不住道:“阿珩哥哥,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那畫里的人怎麼可能是我?”
她太普通了,不是那種明艷的長相,也不是朝陽般熱烈的性子,反而像是一株沉靜的小花,或許有一點點淡淡的芬香,但卻不夠耀眼,甚至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盛開。
怎麼可能一眼便吸引到寧珩的注意?
對了,她記得寧珩說過,他們似乎在那場宴會之前便認識,不過是她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了,可寧珩卻記得。
這樣的認知令溫雪杳有些羞于啟齒,所以方才才忍著沒有發問。
聞言,寧珩忽然嚴肅了臉色,他捏著溫雪杳的下巴將她面對自己,“阿杳,為何不能是你?”
溫雪杳的睫毛顫了下,她性子溫吞、膽子又小,上一輩子還蠢笨的被人利用,識人不清,連一個好下場沒落得......
可這些話,她又不愿與寧珩說。
因為寧珩實在太好了,端方如玉,聰慧溫和,世間都少有這樣的君子。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各有所思。
寧珩再清楚不過,溫雪杳如今對他的喜愛與敬仰,完全歸功于他那張假面。
然而藏在假面之后的他,甚至連自己最真實的模樣都不敢讓她知曉,與其說是溫雪杳在面對他時不自信,倒不是最不自信的人合該是他才對。
他連袒露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若非如此,早該在她提到作畫的那日,便應帶她去到那間暗室,讓她知曉一切。
可他沒有,他還是不敢,以至于連在她面前親筆作畫的勇氣都沒有。
他太害怕自己會在盯著她作畫時失控,因為只有他自己知曉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骯臟心思,他不僅想為她作畫,更想在她身上作畫,看那副純白的身軀染上自己污濁的氣息,讓天邊的云彩與水里的污泥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