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春一過,沒幾日就到了賞花宴。
說是賞花宴,其實就是找了個由頭讓宮廷畫師給宮中貴妃以及大臣家女眷畫像。
也是湊巧,姜國的太子使臣前來覲見,便剛好撞上了這日賞花宴。
不過這事兒還不足以吸引眾人目光,要說令眾人感興趣的,還當屬如樂公主求官家欽點了寧珩為她作畫。
上京城無人不曉,早在如樂公主出嫁和親前,便有寧珩專程為她作過一幅畫。
可今時又與往日不同,往日如樂公主與寧世子男未婚女未嫁,此事一出倒還有不少人夸一句郎才女貌,實在算得上一樁良緣。
可今日殿上姜國太子乃是如樂郡主的前夫,且席間還坐著寧世子的正頭娘子......
是以,不少女眷都沒了畫像的心思,反聚精會神想要瞧今日的熱鬧。
那邊宮廷畫師已經在御花園內準備妥當,嬪妃們也依次錯落坐開。
席間寧珩卻沒有動,而是側身去看溫雪杳,“若我去畫旁人,阿杳會不會不高興?”
溫雪杳抿了下唇沒說話。
寧珩提醒她,“你如今是我的正頭娘子,寧府的大夫人,若夫君為別的女子作畫,理應是有些不高興的。”
溫雪杳頓了下,“可我若表現在臉上,會不會顯得我太小心眼兒了些?”
“不會。”寧珩搖了搖頭,同她解釋道:“這才是正常夫妻間應該有的反應,就比方說我,我便不想讓那些宮廷畫師去畫你,他們盯著我的夫人瞧,我怎能樂意。”
溫雪杳沒忍住笑了下,壓低聲音湊到寧珩耳邊,“可按你這麼說,官家欽點讓畫師們為各位娘娘們作畫,又算什麼。
”
寧珩只愣了一瞬,便道:“官家后宮嬪妃眾多,想必是掛念不過來的,但我只有阿杳一人,又如何能比?我自是要時時刻刻盯得緊一些才行。”
溫雪杳唇角上揚,眼睫垂下來,“好了,我明白了,那我不去讓旁人畫就是。”
“不過你是由官家欽點了,讓你為如樂公主作畫,我也不是那拈酸吃醋之人,你去就去罷,我無妨的。”
寧珩盯她幾息,“那便只有夫君我是那拈酸吃醋之人了。”
初見(一更)
女眷們都去御花園了, 要麼賞花,要麼是讓畫師為其作畫。
溫雪杳不喜歡湊熱鬧,但也喜歡讓自己顯得特殊。此時宴會上不剩幾個女子, 她再留著就有些打眼了。
她嘆了口氣,只好落在人群后頭, 一道前往御花園。
御花園的女子都似嬌花一般明艷可人,注視著那一張張花開正濃的臉頰, 她又忍不住去回想這麼多女子, 為何寧珩偏偏挑上了她。
還是令人難以置信。
溫雪杳如今倒是有些后悔那日沒有同寧珩問個明白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將視線轉回到身前的牡丹花上。
周圍都是參天的大樹,為這一壇牡丹花撐開一片庇蔭地,此時四月正逢牡丹花期, 一團團粉紅色的嬌花開得正艷。
蔥白的手指在花瓣上碰了碰, 牡丹花雖美,但溫雪杳卻不喜歡這種花, 花期太短、也太過嬌艷。
正當她準備收回手時,正觸碰的那一朵牡丹花忽地被從旁伸出的一雙纖纖玉手摘了去。
溫雪杳皺了下眉, 很快又收斂起面上的表情, 淡然地看向來人。
是多日不見的溫初云。
上次相見還是在宮宴上,她估摸著那日溫初云是藏了什麼險招要同元燁使, 可無奈計劃趕不上變化,元燁并未出現。
按理說,溫初云計劃落空心情應當不會太好,可瞧著她如今的臉色倒不像是那麼回事。
溫初云折掉那一株牡丹, 放在鼻尖輕嗅,“瞧我, 方才一時手快竟沒留意到這是三姐瞧上的話。”
她捏著牡丹花的短枝在溫雪杳面前轉了轉,“若三姐喜歡,妹妹便割愛讓你。”
溫雪杳抬眸掃她一眼,不知她今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半晌搖了下頭道:“牡丹花太艷,花期又短,我并不喜歡。”
說完,她從溫初云手中接過那朵花,替對方簪在頭上,“不過這花倒是很配你。”
對面溫初云似是沒想到溫雪杳會是這般反應,緊握的指甲險些陷進肉里,“三姐可當真是越發伶牙俐齒了,如今妹妹也真是不敢招惹了。”
溫雪杳點了點頭,“那樣最好,你最好離我遠些,我們兩人便都能相安無事。”
“再者說我如今已是溫府嫁出去的女兒,是寧府的大夫人,你與其成日盯著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未來的日子該怎樣過活。”
聞言,溫初云笑逐顏開,“我乃是家中庶女,與嫡姐可比不得,所以我未來的事我自然會仔細打對好,三姐就不必掛懷了。”
“哦?”溫雪杳撩起眼皮復又上下打量溫初云一眼。看眼前的溫初云,倒不像是幾月前聽聞說要嫁給高家時,那般的驚慌失措了。
不僅如此,反而她今日瞧著還頗有幾分氣定神閑的味道。
溫雪杳嗅出反常的氣息,心中隱隱浮上一絲猜測。
前世她一心撲在元燁身上,是以便完全忽略了溫初云,這一世再回想起來,溫初云或許有些小聰明、小算計,可歸根結底也只會使些后院婦人慣用的手段,這點手段能在前世讓元燁娶她則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