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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眾人在林子中找到寧國公夫人,她不知因何誤食了喂給野獸的蒙汗藥,因服用過多發現太晚,腦子已經壞了,與傻子也無異。
寧國公府闔家都哭成了淚人,尤屬家中的長子寧珩。@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日夜里寧珩雖寧府提前回京,回去的路上看到同樣準備先打道回府的溫雪杳。
她身后站著的應是她的兄長,面上滿是焦急。
寧珩過去問禮,才知道她兩日前回去后就被嚇病了,一直高燒不退,只能先行回京。
寧珩趁著溫長青跑前跑后為妹妹拾掇馬車的空擋,蹲下身同溫雪杳說話。
也不知是燒糊涂了,還是看不清,亦或是原本就未將他記住,總之她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
還是寧珩自報家門,她才像是回憶起來,燒的通紅的小臉露出驚恐的表情。
明明那般害怕,卻還要溫聲寬慰他:“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寧珩忍不住笑,也不知她這話究竟是說予他,還是說給她自己。
膽子這般小,那日竟敢搬著石頭靠近。
不知為何,寧珩忽地有些忍不住,壓低聲音同她道:“是沒事兒了,因為世上再沒有那個可以傷害我的人了。”
“是你家人處置了歹人麼,也好......”
“不,是我。”
話落,那張紅彤彤的小臉果然一變,雙唇明明都在哆嗦,卻還要強撐起一抹微笑,“是......是你,你也無需自責,是那歹人罪...罪有應得,想殺你......”
她嘴上說著旁人罪有應得,可瞪大的眸子分明寫滿驚恐。
寧珩猜,她一定是誤以為他殺人滅口了。
不過就算是沒有殺人,他做的那件事又與殺人有何異?
沉默須臾,寧珩見她兄長去而復返,于是起身落下最后一句話,“放心,我還是個孩子,又哪有膽子將她如何。”
“你不是將人殺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真話,小姑娘猛地用手心捂住了嘴,小聲道:“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但寧珩已經轉身離開,再沒回她的話。
初見(二更)
兩人之后再見, 便是在溫長青的生辰宴上。
溫雪杳聽聞寧珩的生母過世,不知該如何寬慰他這個悲傷難過的“陌生人”。
小姑娘面上閃過一絲糾結,許久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你不要太難過了, 我母親很溫柔,若你還是難過, 我可以叫她來哄你。”
她這是想將自己的母親讓給他?但寧珩當時腦子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這小丫頭,又不記得他了。
雖兩次相見時隔也不算太久, 但小姑娘顯然已經忘記曾與他在秋獵時有過兩面之緣。
寧珩搖了搖頭, 淡聲道:“其實也沒有很難過。”看出小姑娘的疑惑,他又緩聲補了句:“因為我母親待我并不好。”
這些話顯然有些超出小姑娘的理解范疇,她的母親慈愛異常,自然不會懂為何會有母親待孩子不好,于是乎她掰著指頭支支吾吾許久, 才道:“怎麼會有母親待孩子不好的?”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他身上流著臟污的血, 她也不會不愛他,甚至還想殺死他。
“怎麼會是你的錯?”小姑娘忽地站起來, 雙手插著腰,認真道:“難道是因你自小便不孝敬母親, 她才待你不好的麼?若非如此, 又怎能怪到你頭上。”
說完,她幾步走上前墊腳拍了拍他的腦袋, “別難過,她待你不好,總會有旁人待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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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珩說完,見眼前人仍在發愣, 于是補充道:“不過那時我瞧著你只是個小丫頭,若沒有公主宴前發生的事, 我那日也未必會為你作畫。”
溫雪杳被人一層又一層的勾起好奇心,“那日又發生了何事?”
寧珩沒忍住俯身捏了下對方的鼻尖,“我同你說這許多,你都仍未想起來?”
溫雪杳吞吞吐吐埋下腦袋,不好意思答話。
瞧這模樣,那就是果真沒想起來了。
寧珩不知該如何說,半晌后輕笑一聲,故意道:“你既想不起來,那便回去后再好好想想。”
溫雪杳抿了抿唇,沉默下來,然而是她不得理在前,又怎麼好討價還價。
不過幼時的事情,她是真的沒了印象,就連如今寧珩同她講起,她聽過之后依舊覺得陌生。
記憶中的確有一次去參加圍獵,那年她突患眼疾,好一陣子心情都郁郁寡歡,是以雖然父親與母親都知曉她是不愛外出玩樂的性子,但還是領她一道去了,為的便是能讓她散散心,病也好的快些。
不過后來又發生何事,她便記不清了,此時聽寧珩提起,也只是隱約感到熟悉。
她想起方才的故事,忽地問道:“所以那日想殺你的歹徒呢,你究竟將她如何了?”
寧珩盯了溫雪杳片刻,所以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那人就是他母親。
也是,又有誰會想到會有哪家的母親對自己親生的孩子痛下殺手呢?
“你走后我又拿石頭砸了她,人沒死,但多半也成了傻子,做不了什麼惡事了。”說完,寧珩看向溫雪杳,一眨不眨凝視她的表情,不肯遺漏她面上一絲一毫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