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的酒釀圓子不錯, 應當是你喜歡的口味,但你少吃些, 那圓子不太好克化。”寧珩邊整理著腰封,邊同溫雪杳道。
“是麼?”溫雪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記下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兩人在屋里簡單用了點早膳, 寧珩依舊是不喜早上進食,只簡單喝了兩口粥,就撂下勺子。
溫雪杳掀起眼皮不動聲色睨他一眼,復又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淡淡道:“阿珩哥哥, 我昨日瞧見書房的竹簍里有幾幅不錯的字畫, 季姐姐早聽聞你的名號想買一副收藏,我能不能今日出門前替她挑一幅?”
說這話時, 溫雪杳的目光垂在自己的碗里,大顆稻米瞧著飽滿又圓潤。
寧珩輕笑了聲, “你瞧上哪一幅直接去我書房拿就是。”
溫雪杳臉上揚起笑, 嘴角擠出一個小小的梨渦,“隨我挑?”
寧珩頷首, 聲音帶著縱容,“隨你挑。”
“那我便不同你客氣了。”
寧珩嗯了聲,寧十一剛好叩響房門。
房門本就敞開著,他坐在桌前稍稍抬眼, 便能與站在屋外候著的人對視上。
寧珩朝著寧十一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稍等, 然后又扭頭看向溫雪杳,囑咐道:“昨夜北大街那里發生了命案,你今日去明月樓時最好繞開那條街。”
溫雪杳認真點頭應下,才問:“怎麼會好端端的發生命案?”
寧珩搖頭,同時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沉聲道:“我暫時也不知,此事乃是昨天夜里突然發生的,皇城司還沒來得及處理,我也是剛才聽十一提了兩句,說好像是一戶屠夫殺了人。
”
按理說這種普通的人命案,本輪不到寧珩親自過問,但這樁案子卻不同,那屠夫不是沖動之下殺了一個人,而是將一家老小都殺了!
不過溫雪杳向來膽子小,涉及細節,他便沒有與她多說,只道讓她今日出門時避開那條街。
“放心吧,我今日不往那里走。”溫雪杳同他保證道。
等寧珩走后,溫雪杳也沒再繼續用早膳。
大清早聽了這麼一樁事,實在令人沒有什麼胃口。
她命小暑讓車夫將馬車備好,自己則去了書房。
見到溫雪杳,看院子的小廝朝她躬身行了個禮,“夫人。”
或許是心虛作怪,溫雪杳連對方的臉都沒敢看,便匆匆點頭走進書房。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心跳聲仿若擂鼓。
她幾步走到岸邊,折起裙擺,彎腰在竹簍前蹲下。
纖細柔白的手指隨意在豎在竹簍里的畫卷上來回撥了撥,連她自己都想不通她來這一趟到底是想看什麼。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些畫軸上,因為那一對畫卷中根本沒有她想看的那一副。
昨日果然沒有看錯,他的確是將那幅畫收走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所以他不想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麼?
溫雪杳從竹簍中隨意抽出一卷,也沒有拆開看看里面究竟畫的什麼,其實她早沒了旁的心思。
蔥細的手指捏著畫卷,指腹有些用力,便從指甲下的軟肉上透出一層淡淡的粉色來,粉色的尖端是一抹緊張又局促的白。
她直起身子,懷里抱著畫,目光卻一眨不眨落在眼前的書架上。
書架背后,就有她想要知曉的秘密。
要不要看?
寧珩說過,這寧府便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但溫雪杳很清楚,她所能去的地方或許并不包含這里,她覺得自己能進去一探究竟無非是鉆了他話中的空子。
所以,究竟要不要進?
其實在早晨找借口想來書房時,她心中就有了打算不是麼?
然而當真相當真觸手可及時,卻又忍不住心生退卻之意。
溫雪杳在那面書架前定定站了良久,久到安排好出門事宜的小暑都尋到書房來,她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聽到院中響起的腳步聲,那截伸出去的細瘦手腕猛地收回。
仿佛有人在暗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般,分明什麼都未來得及做,自己卻先心虛的驚出一層冷汗。
“夫人?”
溫雪杳隔著書房的門同院中的小暑應了聲,“誒,我在這兒。 ”
話落,她將懷中的卷軸抱得更緊,快速背轉過身,朝著書房大門的方向逃也似的小跑離開。
“夫人你怎麼了,怎麼滿頭大汗的?”小暑瞧了眼溫雪杳,正欲將帕子遞給她,對方先一步擺了擺手,攔下她的動作。
“無妨。”溫雪杳搖頭,她晃了晃懷中的畫卷,解釋道:“約莫是方才找畫急了些,一會兒風吹吹便散了。”
說完,她又岔開話題催促道:“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別去的遲了誤了時辰,讓季姐姐久等便不好了。”
小暑沒再多言,亦步亦趨地跟在溫雪杳身后。
等到溫雪杳上了馬車,四下無人,她才緩緩長出一口氣。
半晌,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還什麼都沒做呢,就將自己嚇得六神無主了。
若要讓她真瞧見那暗室,一定瞞不過寧珩的眼睛。
她無奈地笑了聲,掏出懷中的帕子擦拭掉額頭上的汗。
等她重新穩定思緒,才同駕車的車夫叮囑道:“待會兒去明月樓時記得繞路而行,避開北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