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同你開玩笑呢阿珩哥哥。”溫雪杳淡笑道:“你這般緊張做什麼?”
寧珩知道自己失態了,他很快掩飾好內心的崩潰,假裝平靜道:“沒有緊張,只是方才想到那件事還有些不適罷了。”
話落,他搖了搖頭,手指捏住溫雪杳的下頜,黑眸銳利,“罷了。還是莫要提此事了,說說方才的事——我聽你叫季小王爺,子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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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杳被人猛地往前一帶,她抓緊對方的手臂,瞪圓了眼,仿佛在說——你方才都聽到了?
寧珩指腹蹭了蹭手下細嫩的皮膚,嗯了聲,“我方才等你時,恰好聽到了你同他作別。”
“他曾與我表哥他們一道在洛家讀書,我將他視作兄長,才那般稱他的,婉婉姐姐也是如此稱我表哥他們的。”
瞧著她臉色坦然,認真同他解釋的模樣,寧珩心中的醋意不減反增。
她就是這樣太單純了,從前看不出他的心思,今日也看不出旁人的,她倒是坦然,可據他對溫雪杳在江南那兩年的了解,他可不信那個季子焉對她就沒有半點兒旁的心思?
一想到她心中對別人毫無防備,寧珩的心便覺得十分不痛快。
是以,說出口的話,是連他都沒有控住住的尖酸,“阿杳倒是將他當做哥哥,可他也只將你視作妹妹麼?”
溫雪杳臉色霎時一僵。
寧珩本是醋極才說出口的酸話,卻沒想到溫雪杳會是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
她居然也知曉那人的心思?
意識到這一點后,寧珩的臉霎時一黑,“今日你是專程去明月樓見他的?那幅畫也是你......”
后面的話寧珩沒說完,但溫雪杳卻聽懂了,她白著臉,眼睛瞪得更大,“你怎麼會這樣想?”
“就算我再蠢笨,可也有婉婉姐姐從前在旁吹我的耳邊風,一來二去,我又怎會不知曉。可我雖然知曉,但與他卻是清清白白的,他是君子,又怎會與我說半分逾舉的話,做絲毫逾舉的事?”溫雪杳認真看著寧珩,“阿珩哥哥,我以前做過的蠢事你都知曉,我做過的事從未想過瞞你,但不是我做過的事,我也不會任由這樣的名聲扣在我頭上。”
“我知曉你是因元燁的事對我心有芥蒂,可過去的事情我無法改變,我只能向你保證在我答應與你成婚那日,心中就再沒有了旁人。況且,季子焉是真正的君子,又豈會做出如元燁那般的小人行徑?”
“今日我在去之前,根本不知道除了宛宛姐姐外還有旁人,又談何‘專程去見誰’,且那畫本就是婉婉姐姐問我討要的,你若不信,下次相見大可以去問,看我豈有半句假話!”
少女倔強仰著腦袋,一席話說完,顫抖的聲線也染上哭音。
寧珩黑眸一震,瞧見那雙泛紅的眼,心里滿不是滋味。他沉默的垂下眼,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小肚雞腸、尖酸刻薄、拈酸吃醋的模樣可笑得令人作嘔。
可就是不知怎的,近來他竟然越來越貪心。
他早已不是原來那個,溫雪杳只要對他稍稍展露笑顏,他便能歡喜半月的人。
他開始變得想要更多,想要完整的她,想要她一顆心只裝著自己一個人。
不僅卑劣的想要霸占她的將來,甚至連她的過去都想抹去。
他還想試探溫雪杳的底線在哪里,妄想有朝一日,她能接受那個完整的寧珩。
尤其是,在今日見到一個真正立在云端高陽上的翩翩君子后。
他是假的,可那人卻是真的。
這讓寧珩如何能不惶恐?
歸根結底,寧珩最想要的還是溫雪杳真正的喜歡他,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喜歡他偽裝出的溫柔假面。
可早在他決定用偽裝敲開她心房的那一日,就已經給自己銬上了枷鎖,如今想掙脫,又談何容易?
寧珩疲憊的閉上了眼,良久才道:“阿杳,都是我不夠好,是我今日失態了,忘掉今日不愉快的事情,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好麼?”
青年的聲音寫滿倦怠與自厭。
鴉黑的眼睫斂下,令溫雪杳看不透他眼中的神色,可他身上散發出的陰郁氣息卻根本無所遁形。
她心中古怪,不懂寧珩近來的反常究竟因何而起。
溫雪杳沒再糾纏于方才的話,而是主動伸手抱了抱他。
身材高大的青年,埋首在少女頸側,竟破天荒顯出一股脆弱,令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她想,或許寧珩無法全然新任她,除去她曾經犯下的錯事外,應當有她吝嗇表達自己的內心,羞于啟齒自己心意的原因在里頭。
曾有過傻傻捧出一顆心但換來的是遭人踐踏的經歷,她難免愈發小心謹慎了些。
甚至說,早在兩人成婚前,她都不敢想自己會再次對旁人打開自己的心。
那時,她一心想的都是只要能與他相敬如賓將余下的日子過好就足夠,有這樣一位夫君,就算不食人間煙火如何,就算沒有情愛又何妨?
總歸寧珩已經給足了她尊貴與體面,還應了她是寧府唯一且最尊貴的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