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悅的那個人,根本不存在!”
都是假的。
她所小心翼翼喜歡的,原來只是他的偽裝,是他費盡心機,用來欺騙她特意扮演出的模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溫雪杳盯著他,不知忽地想到什麼,臉上的淚意愈發洶涌。
原來,那日他提到屠夫張大與他妻子時的古怪,竟是因為這個。
那張大以屠夫之身假作秀才騙了他的妻子,又在他妻子看破真相提出合離時,滅掉了對方的滿門。
霎時間,溫雪杳只覺渾身血液都被凍住,發出刺骨的冰涼。
“是假的麼?”寧珩垂眸問,近乎囈語,“阿杳,那你告訴我,究竟什麼是真的,我喜愛你的心意便也是假的了麼?我們這段日子里的情意,也都是假的了?”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及,溫雪杳便不可抑制地想起暗室中那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畫。
她胸口一悶,胃里瞬時翻江倒海起來。
只要一想到或許在她沒有嫁進寧府之前,便有人日日夜夜對著她的臉,做出那樣污濁不堪的事情,她就止不住地作嘔。
即便是心意相通,這樣的事情也突破了她所能接受的限度,令她覺得不堪且下流。
或許在寧珩看來,那番藏在心底難以訴之于口的乃是他洶涌如潮的愛意,可對于溫雪杳而言,只會令她覺得不安與害怕。
對她而言,那根本就是無法承受的負擔。
她實在不明白,一個人的喜歡為何會扭曲成那般可怖的行狀。
近乎于瘋狂。
而上一個令溫雪杳因此感到害怕的人,還是她的母親。
以愛為食的可怖模樣她不是沒有見過,正是因為見過,才會越發的忌憚與害怕。
她無法指責寧珩是錯的,就像她當年面對瘋狂的母親時,一樣的無能為力。
可這樣洶涌的情,最后燒干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會灼燒到旁人。
就像路母,她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在她得知自己的結發夫君背棄了兩人曾經的承諾后,不惜以死逃離這場背叛。
卻未曾顧念到,那時尚且年幼的孩子,在得知母親服毒自盡后,該有多麼的絕望。
所以此刻面對這樣的寧珩,與其說是溫雪杳害怕他的真面目,倒不如說她更怕的是那份令她難以招架的瘋狂愛意。
她實在是怕了。
寧珩久久未言。
在他看清少女眼底那條與他涇渭分明分明的線后,一直壓抑在腦海深處的一根弦,猛地斷裂。
紅燭驟然熄滅。
寧珩依舊死死盯著前方,已經逐漸無法辨別,到底是那盞燭燈滅了,還是他心中的光滅了。
黑暗中,他忽地扯了下緊繃的唇角。
那雙強有力的大掌不容反抗的鉗住眼前少女退縮的下頜。
漆黑雙眸里的欲念刺眼有張狂。
半晌,他開口道:“那你想要如何,與我和離,讓我放你走麼?”
落在她下頜的拇指狠狠擦過她顫抖的唇畔。@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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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瘆人的寒意從脊骨竄起, 溫雪杳整個人都在寧珩的手中變得僵硬。
腦海中屬于書房的記憶,在看清那張臉上笑意溫和朝她靠近時,她就是本能的感到不安。
他臉上的笑意越溫柔, 越是提醒著她,她如今所看到的人, 都是假的。
然而臉上的淚珠每每落下一顆,就會被那只冰涼的手撫去。
往日令她覺得清涼舒適的體溫, 此時卻猶如惡鬼爪牙般駭人, 那雙手仿若從地獄中伸出,不帶一點人的熱度,有的只是無盡的寒涼。
她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方才啟唇,微張開的唇畔就被人用粗糲的指腹壓住。
“阿杳, 什麼都別說好麼。”
聽起來像是與她打著商量的話, 卻完全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的推搡被人束手抓住,好似掠奪般, 將她死死包裹,只有喉嚨斷斷續續的嗚咽不知疲憊的負隅抵抗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落在她腰間的大掌一如往常那般極致溫柔, 甚至于那雙氤氳水色的黑眸柔軟到足矣將人溺斃其中, 可溫雪杳卻只覺得害怕。
她的身子緊繃,渾身僵硬, 明明寧珩在擁抱安撫她,可她卻不能感到絲毫輕松,反而愈發緊張起來。
她的眼淚早已哭干。
“寧珩,書房那個……才是真的你, 對麼?”
寧珩搖頭,撫摸著她汗濕的額頭的動作愈發的溫柔, “阿杳,你膽子這般小,不會想要聽到我對你說實話的。”
溫雪杳無力的閉上眼。
他用唇峰輕輕碰了碰她后頸的皮膚,“求求你,乖一些,試著接受我,好麼?”
“阿杳,為什麼要害怕?”
對啊,為什麼。
比起那真正罪惡的人,他其實從未傷害過她。
只是他太聰明,卻又太笨了,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
可早就遍體凌傷,一心期待于旁人安撫的她,又何嘗不是?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青年臉上的淚珠,大顆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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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人就在懷中。
可從未有哪一刻令寧珩覺得這般空虛過,無論他如何用力收緊自己的懷抱,都無法逆轉懷中人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