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暗室那日之后,溫雪杳就再沒有像從前那般柔聲細氣的喚過他夫君,他還以為想讓她再如昔日那般喚自己一句只是妄念了。
“夫君,再給我喂些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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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溫雪杳傷勢稍稍穩定,寧珩便告假帶人回了寧府。
路上顛簸,不知是不是溫雪杳肩上的傷口又裂開,所以才疼的滿頭大汗,人也暈了過去。
好在寧珩早就命寧十一先行駕馬回府,府中大夫候著,幾乎是寧珩前腳剛將人抱進院中,大夫后腳便跟了進門。
寧珩將溫雪杳安頓好,騰出功夫朝身后正欲作揖的大夫一擺手,催促道:“不必多禮,李大夫你且先來看看我夫人的傷勢。”
出發時溫雪杳的精神頭還不錯,或許是一路顛簸勞累,她的傷勢便又加重了。
李大夫上一番探查后,搖頭道:“無礙,只是夫人她有傷在身,身子本就比旁人虛些,氣血空虛這才暈了過去。”
說著,李大夫拿過寧珩遞給他的方子看了眼,方子是御醫開的,自然穩妥。
“如今只需加兩味補氣血的藥進去就是。”李大夫又開了一張補氣血的藥方,將兩張方子一同交給寧珩。
寧珩看過后遞給寧十一,讓他依照方子去藥房抓藥。
在山上到底是只能勉強穩住溫雪杳的傷勢,但要醫治,還得回上京城來才行。
在山上熬了幾日,溫雪杳都沒吃過一頓和心意的飽飯。
最初是傷口疼的吃不下飯,后來等感覺到了餓時,卻也失去了胃口。
在山上是大家都是直接炙烤了現打來的獵物吃,烤肉又油又膩,寧珩自然不讓她吃,便只能熬了清粥。
可溫雪杳在吃上本來就有些挑嘴,何況在病中,她覺得自己似乎比平日更嬌氣了幾分。
然而在那野外之地,又委實做不出什麼帶花樣的膳食。
是以,溫雪杳食欲本就寡淡,再加之清粥小菜一連吃數頓,莫說病人,就連常人也會受不住。
藥已經抓回來了,正在小廚房的火上煎著。
寧珩端了一碗蔬菜面,將溫雪杳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拿著勺子將面在碗里碾成剛好夠一口咽下的小段,喂到她唇邊。
溫雪杳鼻子動了動,配合著張開嘴。
但只吃了一口,她就忍不住眉頭緊皺,將臉別了過去。
寧珩的臉色不比她好看多少,小聲問著:“是不是不合胃口?”
溫雪杳一時沒說話。
寧珩又道:“如今回府了,不是在山上,你想吃什麼便同我說。”
溫雪杳仰頭看了寧珩一眼,睫毛顫了顫。其實她平日里真沒有如此嬌氣,更不是愿意折騰人的性子,相反,她其實特別怕麻煩到旁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人的性情就會有些改變......
溫雪杳只猶豫了一瞬,就道:“想吃新婚夜的那碗面。”
聞言,她注意著寧珩的表情,就見他臉上不僅沒有半分不耐,還生出幾分喜色,似乎被她折騰是件多麼令人愉悅的事。
寧珩撂下手中的碗,避開她受傷的肩膀,扶著另一側在她腰后墊了一個軟枕,才抽身出來站起身道:“好,你想吃我便去給你做。”
溫雪杳沒等多久,寧珩就重新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回來了。
挽起的袖口下,青年的雙臂勁瘦,如玉的面上掛著幾顆晶瑩的汗珠。
如今已快要到夏日,別說在小廚房里燒菜煮面,就只是像溫雪杳這般在肩上多纏幾層紗布,她都覺得悶熱難捱。
寧珩走到榻邊,對上溫雪杳的眼神,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模樣應是有些狼狽。
他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還是盡可能能維持從容的走過去將碗放下,然后才騰出手撫平衣袖上的褶皺,又拿著帕子快速擦了擦額上的汗,重新端起碗。
溫雪杳垂下眸,眉眼彎彎。
等一碗面吃掉多半,見溫雪杳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寧珩才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還是少吃點,不要貪多,若是覺得好吃,我明日再給你做就是。”
溫雪杳臉頰紅了紅,小聲道:“誰說是好吃了,我只是餓了。”
寧珩先是一愣,而后輕笑出聲。
他原本也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叮囑她病中不要貪食,否則不易克化,但瞧著她如今的反應,倒像是對他親手做的這碗面還挺受用的。
或許不該在這個時候生出這種慶幸,但寧珩還是忍不住想,這幾日他的感覺好像沒有錯。
——阿杳似乎真的開始試著重新接受他了。
寧珩讓下人收走桌上的碗,然后叫小暑打了熱水來,他親自絞濕帕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半濕的帕子掛在盆邊,他才看向溫雪杳,試探道:“你這幾日傷著最好還是不要沐浴,我可以拿帕子給你擦擦身子,或者你想讓小暑......”
“那就勞煩夫君了。”
寧珩嗯了聲,用低頭重新拿起帕子的空擋來遮掩自己面上的表情。
再抬頭時,只有唇角微微上翹。
夜里,等溫雪杳喝過藥安穩睡下,寧珩將小暑喚進來。
寧十一猜到寧珩晚上還會出府,是以就守在院外,果然讓他等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