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咱們可是要去溫府?”
寧珩挑了下眉,臉上表情陰翳,再不復先前在屋內照看溫雪杳時的柔和。
清冷的夜色中響起青年古井無波的嗓音:“自然要同舅兄商討一番,阿杳遭的罪該如何同那背后操縱一切的人討回來。”
溫府,溫長青院內。
溫長青與寧珩說話間,一個被套著麻袋的高大男子被溫長青的侍衛與寧十一兩人架著扛了進來。
溫長青面色冷沉,“將麻袋掀開。”
話落,眼前一片漆黑的男子終于重見光明,他微瞇了下眼以適應周遭的光亮。
待看清面前之人后,臉上的神情由原先的憤怒變成了惶恐。
“溫大公子,寧世子......”男子臉上擠出一抹諂媚的笑,佯裝茫然道:“二位公子這是何意,我好歹也是......”
沒等他說完,溫長青便接上他的話,“好歹也是二皇子的人?”
溫長青大怒,當即就從身側侍衛腰間抽出配劍,猛地跨步逼近一腳提到那男子的膝蓋后的腿窩上,然后在對方猝不及防跪倒在地之后,冷笑著抬腿,一腳踩在他的肩頭。
隨后,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停在了他另一側的肩膀旁,距離他的脖頸就只要不到一寸。
“我今日找的便是你。”
男子身子一哆嗦,再沒了方才的裝腔作勢,“溫公子這是何必,有話不妨好好說。”
“好好說?”溫長青冷嗤一聲,“你身為二皇子的門客,為達目的,不惜牽連我妹妹性命時,怎麼不曾想的與旁人好好說?”
若非圍獵時發生的一事,溫長青與寧珩或許還不知,七皇子竟說動了二皇子與他聯手,雖他們如今還不知元燁這麼做的目的究竟為何,又是想除掉何人。
但二皇子反水背刺元燁,卻導致溫雪杳受牽連已是不爭的事實。
此事死無對證,溫長青與寧珩就算知曉了那日的真相,卻也不可能輕易撼動二皇子這顆大樹。
但他們姑且動不得二皇子,卻不是不能給他謀士一個教訓。
所以今日與這謀士的舊賬要算,他日與二皇子和元燁的賬也要算。
寧珩手中一直把玩著的匕首忽地一轉,從他的指縫中滑落,掉在地上。
不知是有意亦或是無意,但這無異于一個危險的信號。
下一秒,就見青年黑沉的眸子看向跪倒在地的謀士,不緊不慢地冷聲命令道:“撿起來,捅自己一刀,要足可見骨的那一種。”
謀士驚愕抬眸,“寧世子,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視線從面前青年平靜無波的臉上移到那柄泛著寒光的匕首上。
“需要我再重復一遍?”
謀士還想掙扎,可想到如今自己身處的境地,又不得不忍辱偷生咽下這口氣。
雙方雖然沒有將事情挑明,但都是聰明人,謀士又如何不知自己因何事被面前兩人盯上。
于是,他猶豫半晌,顫聲問:“寧世子,我捅自己一刀,你便能放我走麼?”
沒等寧珩說話,一旁的溫長青已經一臉不耐地一腳踹在謀士的胸口上。
隨即溫長青單腿跪地,一手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用刀鋒挑起謀士的下頜,嘲諷道:“不過一個階下囚,輪得著你討價還價?”
說著,他將匕首往對方胸前一按。
同時,另一手舉著長劍往他脖頸一逼,冷聲道:“你最好識相點自己來,若要我親自動手,你這條小命便不好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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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六月,上京城的天又熱了起來。
自狩獵回來,不知不覺已經步入盛夏。
夏日悶熱,而溫雪杳肩上的傷還是遲遲未好。倒不是她的身子太嬌弱,而是那傷深可見骨,自然愈合得慢些。
也正是因為帶傷在身,寧珩雖然不敢直言管教她,卻是暗暗囑咐小暑,讓她每日在溫雪杳耳邊念叨。
不許食腥辣之物,不可貪涼,前幾日還尚且能忍受,可到了近幾日,她愈發饞一口冰果飲。
溫雪杳原本想著她不能貪涼,那寧珩總能吧,但凡她見哪日的飯桌上出現她心心念念的冰飲子或者冰酥酪,她便是撒嬌癡纏,也要為自己討上一口解解饞。
可這男子竟是從入夏開始就沒有碰過一口冰飲,活像一尊玉菩薩,根本不懂得什麼是人間疾苦一般。
這日又輪到溫雪杳換藥。
若說還有什麼比口腹之欲難解更令人痛苦的,那一定就是每日的服藥與隔三差五的換藥了。
心跳
溫雪杳換藥這日, 寧珩回來的格外早。
因為每次這樣的事,都是他親力親為。他怕大夫照顧不到溫雪杳的情緒,更怕丫環們毛手毛腳。
連日敷藥和服藥的緣故, 溫雪杳身上也染上了一股藥味兒。
“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被這些用不完的藥腌入味了。”溫雪杳噘嘴抱怨。
寧珩輕笑了聲, 但手下幫她換藥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在這種正事上就算是溫雪杳撒嬌他也不會心軟。
等換完, 他才抬起自己的手湊到鼻尖, 輕嗅后將手掌又遞到溫雪杳面前,“那我們如今也算是‘臭味相投’?”
溫雪杳有些敏感,只留心到那一個字,她抓著尚且散開的領口深吸一口氣,問道:“真的很難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