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雪杳失笑搖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沒了最初剛回府的那股子緊張。
溫雪杳心想,許多事情好似都與前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想起前世,饑荒與疫病來得都不似這一世早,所以這一切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
上一世北方與海國比鄰的邊界之地因災荒而爆發民亂,海國趁機進犯,當時官家首當其沖下旨命溫雪杳的兄長前去平定邊關的人心與戰亂。
但最后此役戰敗,溫長青回京后就被官家定了罪。
然而邊關紛亂依舊未平息,最后則是由寧珩主動請纓,代替了她的兄長溫長青再次領兵出征。
后來溫雪杳一心記掛著兄長鋃鐺入獄,寧珩如何,她自無從知曉。
也沒聽聞他凱旋的消息,溫雪杳便死在了那個冰冷的雪日。
先是被溫初云毀掉容貌扔進了破廟,后來......溫雪杳沒有后來的記憶,在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嶺之地,想也只有凍死一個下場。
但她今日不可能看錯,那群暴民中,一定有人已經染了疫病。
會令無數人面目潰爛,傷口化膿生瘡的病,也只有前世那場駭人的疫病。
就在她摸不著頭緒時,忽的想起先前寧珩同她說的話。
——“防疫一事交予何人負責?”
——“七皇子。”
溫雪杳一陣心驚。
元燁看重權勢,前世就已經到達近乎癲狂的地步,卻未曾想這一世為了那個位置,他連人性都泯滅了。
這不是喪心病狂又是什麼?
可若說不是他在暗中搗鬼,溫雪杳又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操縱利用這一切。
見溫雪杳面色的變化,季婉婉掩唇輕咳,“雪杳妹妹,你是不是也在擔心寧世子......”
纖長的睫毛顫抖,若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寧珩與季子焉并不會出事,可關鍵是一切早已脫離上一世的軌跡,且還在朝向溫雪杳完全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話音才剛落,門外的小暑就忽地揚聲道:“夫人,寧侍衛回來了。”
溫雪杳臉上沒有半分驚喜,反而露出凝重之色,她抬眸與季婉婉對視一眼,快步走出院外。
不多時,寧十一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央。
溫雪杳上下打量他一眼,心再度往下一墜,“世子呢?”
寧十一倏地跪下,連抬頭看溫雪杳都不敢,“夫人,世子今日恐怕是回不來了。”
“怎麼回事?”溫雪杳穩住聲線,“寧侍衛,你起來回話。”
寧十一即使起身,也依舊低垂眉目,他的視線小心翼翼從季婉婉身上掃過。
后者霎時心慌,箭步沖上去,“是不是我兄長也出了事?”
寧十一無聲點頭,“八王爺感染疫癥,官家命世子帶皇城司之人將他遣送出皇宮,兩人如今皆于七皇子在城外的一處別院中。”
元燁。
又是元燁!
溫雪杳猛地后退一步,堪堪穩住身形。
季婉婉想起今日在馬車中看到的暴民,其中有人面目潰爛,恐怖不可言狀。
所以方才寧十一是說,她兄長也染上了可怕的疫病?
她無助地看向溫雪杳,卻忽然想起她的夫君也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疫病之所以可怖,其最大的原因便是它會傳染旁人。
強忍半日的人終于忍不住,慟哭流涕與溫雪杳緊緊抱住彼此,“雪杳,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
上一世疫病爆發了許久,才有大夫逐漸研究出藥方。
這一世元燁既然敢鋌而走險操縱提前這一切,她不信對方毫無防備,旁人或許此時還不知如何應對疫病,但他一定知道!
溫雪杳拍了拍季婉婉的肩膀,其實她心里也怕的厲害,她怕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更怕寧珩已經遭遇不測。
但她還是壓下所有不安,輕聲道:“婉婉姐姐,你莫要哭,我有法子。”
季婉婉怔怔看她,“當真?”話音將落,連她都不可置信,溫雪杳不過是與她差不多的深居后院的女子,又能有什麼法子?
卻見溫雪杳堅定點頭,“我有法子,你相信我,他們二人一定不會有事。”
話落,溫雪杳朝著一旁同樣發怔的寧十一,抬首道:“寧侍衛,你可知七皇子城外的別院究竟在何處?”
寧十一先是點頭,緊接著又道:“夫人,你想做什麼?”
“備兩匹快馬,我要你現在就帶我出城。”
寧十一面露驚懼,“夫人萬萬不可,世子離行前叮囑我切不可讓你出府。”
“是麼?”溫雪杳忽地瞇眼,面無表情看向寧十一,“若夫君當真囑咐過你,想必他也一定是說切莫要將他的行蹤去向透露給我,只編造一條謊言讓我安心就是。”
溫雪杳逼近兩步,淡聲道:“可寧侍衛還是如實告知我了,為什麼?”
寧十一面露難色。
溫雪杳自然不懷疑寧十一護主的忠心,正是因為她十分清楚對方護主心切,才能猜到一定是有人暗中同他說了什麼。
諸如,“七皇子是不是說——只要引我去別院,就能保夫君無虞?”
寧十一艱難頷首。
“那便帶我去罷。”溫雪杳冷靜道。
就算元燁不來找他,她也必須得見他這一面。
軟禁
溫雪杳換了一身侍衛著裝, 頭戴黑紗帷帽,同寧十一騎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