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表妹若有難處不妨直說,這樣遮遮掩掩兜圈子才是真的浪費大家的時間。”寧珩站在溫雪杳身前,朝著秦畫道:“我們不是秦家人,也不關心你究竟想不想嫁人,但表妹既然尋來,若有所求可直言相告。”
秦畫被對面夫妻兩人接連戳破心思,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也還是露出幾分真情實意的羞愧。
她立在原地沉默許久,掙扎過后像是做出決定,這才小聲道:“方才的確是我魯莽了,我本意并不是想破壞表哥表嫂的感情,實在是家中逼得緊,我只能想出拿表哥當幌子這一招。若今日表哥言辭拒絕我,我也可傷心欲絕回到家中,家中父母見我如此,自然不忍心再逼我嫁人。”
果然一切都如溫雪杳方才猜測的那樣。
但她聽后并沒有因為秦畫的坦白而心軟,一碼事歸一碼事,就算幫秦畫解圍,也并不是只有損害她夫君名聲、令他落得個薄情寡性不顧表妹生死的惡名這一個法子。
在場小輩尚且還能理解秦畫的苦衷,寧國公就無法認同秦畫的做法,他思想老舊,只覺得就算一時不嫁人也是想岔了,多見見多看看總能遇到心儀合適的。
所幸他雖然不贊同秦畫的想法,卻也不想干涉,輕松撇開眾人,便獨自逍遙自在了去。
反正他算是瞧明白,如今有兒媳護著,準不會出錯!
他樂呵呵去當自己的甩手掌柜,在眾人不察時偷偷溜走躲清凈。
溫雪杳開口:“表妹如此謀算,怎就未曾想過,若你家中父母心疼你回去后郁郁寡歡甚至要不惜出家做姑子,他們二老或要舍去老臉再求到寧家門前。
屆時你又當如何?”
秦畫一愣,似是全然沒有考慮過這一茬。
“他們二老既然能縱容你追到上京城來,你為何就沒有想過與他們坦白試試看?你連出家做姑子的決心都有,難道還怕不能說服他們麼?只要將你今日使在這里的腦子多用些心放在別處,又有何事不能成?”
秦畫一聽,覺出幾分道理,可又不免猶豫,“表嫂怎知去我來之前未曾與他們說過自己的心意,我也是無奈才被逼上這條路的。”
溫雪杳無奈,這事兒本就與她們寧國公府不相干,寧國公也解釋清楚了秦畫想當然的承諾只是他醉酒后的糊涂話,再者說秦畫本人其實是也并未對此當真,她只是不想自己承擔不嫁人一事背后的責任,而想將一切推到寧珩身上去。
思及此,溫雪杳勉強維持著最后的耐心道:“既你舟車勞頓跑這一趟,來就來了,若一時想不通便在這京中多待幾日好生想想清楚。”
秦畫見狀也不好再撒潑打諢,默默點頭,認下溫雪杳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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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杳人前從容,人后如何,或許只有她自己心里門清。
總之盡管寧珩今日說了兩句討她歡心的話,也不妨礙她此時看他第一次覺出幾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感覺。
這樣的情緒是毫無道理的,連她自己都清楚,可就是止不住。
她心里別扭,卻期待著寧珩像往常一樣哄哄他。
可誰知這人今日竟一反常態,回屋后不僅同她一句話不說,還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看。
這一來二去,直將溫雪杳的好脾氣都看得炸了毛。
她哼了一聲從床榻上溜下床,裹了一件披風就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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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珩霎時坐不住,急急從屏風上拽下外衫披在身上便追出去。
“阿杳,這麼晚你去哪里?”寧珩追在后頭問。
溫雪杳回眸掃他一眼,腳步未停,“還以為你今夜不會同我說話了。”
原來是在氣這個。
寧珩扯唇一笑,還不是他頭一次見溫雪杳因自己吃醋生氣,他心里稀罕,莫名竟有些享受這片刻難得的時光。
寧珩忍俊不禁去拽溫雪杳纖細的手腕,“阿杳,你慢些,我腳疼。”
溫雪杳剛想拿話刺他,余光就見一路追她出來的人竟是赤著腳。
好在此時夜深,周圍也沒有什麼人,不至于被下人看去堂堂寧世子的狼狽模樣。
她覺得又氣又好笑,寧珩天生一副玉雕似的精致眉眼,只要他想,便能撩人于無形。
而他十分擅長在她面前利用自己的優勢,更是知道溫雪杳吃軟不吃硬,于是便擺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
只瞧得人當即便心生憐惜,無論如何都對著這張臉說不出苛責的話來。
不過這樣迷戀的情緒也只存在了一瞬,溫雪杳很快就清醒的意識到這一切一定又是青年刻意使出的苦肉計。
再如何著急,趿拉上鞋子也耽誤不了功夫。
這條路每天都有下人灑掃,夏日炎熱,就算赤腳走一遭也不痛不癢,頂多是腳底踩得臟了些。
于是她甩掉先前的情緒,專門在分岔口拐上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踏上鵝卵石小路,她挑眉回身望了青年一眼,“屋里太熱,我要去冰窖里涼快涼快再回去,阿珩哥哥也要同我一道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