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頭告訴他,我那里出了問題。
他看起來嚇壞了,說我是不是想賴上他。
「你說的,如果我有事就來找你,你們男人是不是說話都不作數的?」
「誰說的?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你還說我想賴你?」
「可那天我撞到你的時候,好像沒有磕到頭啊?」
我噗嗤笑出了聲。
我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笑了。
「我不管,我現在找你了,你得想辦法!」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風兒不再喧囂,安靜得仿佛可以聽見我和他二人的心跳。
李青山把我帶回了家,原來他的父親是個醫生。
「你這種情況,還比較復雜,我并不是這個專科的,你等我幾日,我會把你和你妹妹的情況記錄下來,寫信問問北京精神專科的醫生。」
我在他家吃了飯,他的父親對母親非常好,兩個人有說有笑。他們會一起關心李青山的成績,也在關心我的健康情況。
被父母問及我們是如何認識的時候,李青山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
飯菜很豐盛,充滿了歡聲笑語。
原來,男人和男人不一樣,父親和父親也不一樣。
李青山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恩愛,孩子也爭氣。
李青山比我大兩歲,不僅陽光開朗,成績更是優異,他長大后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老師。
而我的原生家庭,似乎僅有痛苦的回憶。
我有些自卑,又有些羨慕。
幾周后,李青山的父親收到了回信,按照上面的治療方案,我的精神狀況開始好轉,成績也開始變好。
可是問及妹妹能不能治好,李青山的父親卻嘆氣著搖了搖頭。
「至少現在還不行,錯過了最佳的時機,或許以后可以治愈,醫學也是在不斷進步的。
「你好好學習,以后可以當個精神科醫生嘛。你要學的可不少,比如臨床醫學、臨床心理學、行為醫學、兒童精神醫學、精神病學等,現在國內學這個方向的并不多。」
李青山的話讓我對自己有了期許。
11.
我開始拼了命地學習,人一旦有了目標,就會發光發熱,燃燒自己。
只要勇于在暗夜前行,星光總會照亮前行的路。
我如愿考上了高中。
不少人勸我讀個中專好就業,讀高中如果考不上大學還不如中專。
可他們不知道,我有我的使命,我要當醫生,治好妹妹。
而弟弟也漸漸長大,名為興軍。
我告訴他要保護好媽媽和二姐,不要讓趙國泰打她們。
弟弟說不會的,只要他在,沒人能傷害母親和二姐。
男人似乎十分寵溺他這個兒子,而兒子偏愛母親,于是很長一段時間里,母親都沒有挨過打。
可我依然憎惡這個男人。
時光如梭,轉眼過去多年。
我終于成為一名醫生,可妹妹卻永遠地離開了。
我還來不及治愈她,她就告別了這個世界。
她沒有見過這個世界的精彩,或許她的腦海中永遠都在重復著父母打架的那一天,重復著北大荒漫無天際的皚皚白雪。
母親說那天妹妹犯病磕到了額頭的太陽穴,等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
男人只是一口一口地抽著煙,說茉莉這也算解脫了,是好事。
我忍著抽他的沖動,詢問妹妹葬在哪里了?
男人不說話,母親卻哭了起來。
原來男人將妹妹火化后并沒有安葬,為了省去買墓地的錢,他將妹妹的骨灰灑進了河里。
我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可趕回來的興軍卻不許我這麼說他的父親。
弟弟的變化令我心寒。
我摔門離去,買了一捧茉莉花來到河邊。
「妹……我學成回來了,你為什麼不多等我幾天?」
我一束一束將茉莉花投入河中,終是泣不成聲,跪在河邊。
我咒罵著男人,也自責自己用了太多的時間。
如果我能早一點,快一點,或許茉莉不會離去。
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治好妹妹,這件事成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李青山跑來安慰我,說我已經盡力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妹妹在天有靈也會看在眼里。
我為妹妹在墓園立了衣冠冢,每年都會來祭拜,而李青山總是會陪著我。
他姓李,母親也姓李,他就像我的娘家人一樣,這些年一直陪伴著我。
「我總覺得你是某個星星變的?遇到你是我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幸運。」
他厚著臉皮說我是恒星,他是我的行星。
他可真是不要臉,說這種肉麻的話。
可我打算嫁給他。
不過,我還有一個心結,那便是母親。
12.
我告訴了生母和養母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兩位母親的祝福,并打算帶走生母,遠離那個男人。
「我跟李青山已經說好了,婚后接你過去,我們一起生活。」
可母親卻不愿,她怕影響我跟丈夫的生活。
「媽,你苦了一輩子了,也該享享福了,我跟李青山已經找好了律師,加上他在婦聯那里留有家暴的證據,這次你們一定能離婚。
」
「我已經這樣了,我怕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媽,怎麼會呢?」
可事情并不順利,母親的身體開始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