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淺淡卻是真的開心,不是之前客套禮貌的笑,看得我有些發愣。
他倏地湊近。
猝不及防,對上他放大的臉。
顧恒的鼻子很挺,眼睛的色澤很漂亮。
那種蠱惑般的香氣,又加深了。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雙唇透著鮮艷的血色,唇角微翹,形狀優美。
看起來,好像質感不錯的樣子。
有一說一,顧恒的外表是沒得說。
「茵茵在說笑吧,根本看不出你有任何黑眼圈呢。」
在我反應過來前,顧恒又忽地收回身子,坐在椅子上促狹地看著我。
又是那種惡趣味的笑。
呵呵,果然。
這人……
真的是敗類。
我惱火地瞪了他一眼,把課本翻得嘩嘩作響表達憤怒。
「呵——」旁邊傳來顧恒的輕笑聲。
「沒做完的今天補上。」
我哭唧唧地補到了大半夜,使出了高三時候的勁。
我爸真的很會選人,救命!
但顧恒倒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有時候也會放過我。
「顧老師,顧恒~」我尾音上揚,溫聲軟語地求情,「這塊我已經學會了,可不可以不做?」
「可不可以~」
顧恒隔著鏡片后的眼睛,似乎滑過奇怪的光芒。
他沉著嗓子開口,似乎在壓抑什麼,「可以。既然補習的目的是掌握知識點,你能學會就好。」
這人也不是軟硬都不吃。
簡單的撒嬌不行,使出十級功力的那種才行。
呵呵,拿捏住了。
下午四五點鐘,是最容易犯困的時間。
午睡后的清醒在 2 個小時后逐漸消退,我的眼皮慵懶地耷拉著。
顧恒提醒了我幾次,但我還是懨懨地提不起精神。
突然,腳似乎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我漫不經心往下掃了眼,頓時渾身寒毛直豎。
「蛇!有蛇!」
我哇哇大叫著往顧恒那邊躲,過于激動,整個人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沒事,有我在。」顧恒放緩聲線,輕聲安撫道。
等等,這個姿勢……
我尷尬地移開眼,訕訕地跳下來,不過還是縮在顧恒身后死死貼著。
事態緊急,他應該也不會介意。
躲在顧恒身后,我探出腦袋觀察。
這是條小蛇,身子大概有成年男人食指那麼粗,展開可能有一米多長,身上被灰褐色的鱗片包裹著,腹部則隱約露出金黃色。
它在地面蜿蜒盤旋,微微吐著舌頭向這邊滑行。
「它爬過來了!」我急得聲音都要變形了。
「不會的,這東西不親近人。」顧恒擋在我前面,看起來非常凜冽淡定。
那蛇滑行了幾步停下來,眼睛是黃色虹膜黑色瞳仁。它靜靜地觀察著,像是也在忌憚我們。
最后顧恒用掃把挑著蛇帶出去了。
全程我都縮在角落里,目不轉睛驚恐地盯著,直到這鬼東西離開我的房間。
過了半晌,顧恒才回來。
「你把蛇放哪了?」
「在草叢那邊放生了,離別墅遠遠的,應該不會過來了。」
我舒了一口氣,還心有余悸,「救命,怎麼會有蛇進來呢?」
「可能是誤爬進來的,這附近自然環境很好,植被比較多。」
顧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茵茵這麼怕蛇?」
「正常人誰不怕!而且我是女生哎!」
「為什麼呢?」他像是很好奇似的,「總比蟲子之類的要可愛吧?」
「別,蟲子就更別說了。」想到就頭皮發麻好不?
顧恒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只聽他說話微不可聞,像是在喃喃自語:「那以后可怎麼辦呢?」
「什麼?」
「沒什麼。」
6
也許是白天看到蛇帶來的印象過深,夜里,我做了個怪夢。
密閉的空間里漂浮著古怪的的香氣。
緊閉的房間,仿佛一瞬間化為幽深的洞穴。
地板處傳來某種帶有韻律的聲響,像是某種巨物在地面潛行摩擦時發出的聲響。那聲音時重時淺,由遠及近。
奇怪的呢喃聲響起。
「茵茵……」
「茵茵……」
聲音全是重復的兩個字,在叫我的名字……
期待的、蠱惑的、哀傷的、寂寞的,還有某種奇怪的渴望。
聽得我一陣戰栗。
冰冷的東西從腳腕接近,試探般地觸碰。
是奇怪的令人顫抖的觸感,冰冷、堅硬的同時,又能感受到柔韌和前所未有的力量。只要愿意,可以隨時將你絞碎。
香氣愈發濃郁,大腦被魘住了般昏昏沉沉。伴隨著低沉的摩擦聲,那個東西由下而下將我重重纏住。
小腿肚,腰線,胸腹……滑過,然后纏繞。
在冰冷和戰栗中,我再度聽見那蠱惑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像是穿透漫長的時光,在呼喚遙遠的愛人。
「茵茵……」
「茵茵……」
我的潛意識想要掙扎。
身上的力度卻越來越緊,幾乎到了能束縛至暈厥的程度。
「茵茵……」
「我們將彼此陪伴,直到時間的盡頭……」
我幾乎是大汗淋漓地結束了這場夢境。
醒過來的時候,我揉了揉腦袋,有種做夢過多后昏沉沉的感覺。
我只記得夢里被什麼東西糾纏了一夜。
巨大綿長的異物,冰冷堅硬的質感……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下午補習時誤闖屋子的小蛇,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肯定是昨天留下的陰影太大了,才會做那種奇怪的噩夢!
我拼命地晃腦袋,想讓那種渾身發毛的感覺散去。起身來到窗邊,把窗戶完全拉開,大口呼吸著外界清新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