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陰暗的想法在我的腦海里不斷翻滾。
算了,再等等。
沈妍見我一直不說話,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她,那目光……怎麼形容呢?
不像是在看人。
而是像屠夫看著豬圈里面待宰的小豬崽子,帶著冰冷殘忍的估量,似乎在思索從哪里下手比較好。
或許人對危險的感知向來比較準。
我飛快地捕捉到沈妍眸中一閃而過的恐懼,她色厲內荏地道:「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把林哥哥讓給你的!」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
我的眉眼染上溫柔的笑意,像是目送情人一般,望著她離我越來越遠的背影。
沈妍似乎抖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
4
回到家。
我給自己調了一杯檸檬水,一邊坐在沙發上品嘗,一邊打開了藏在林嘉述身上的竊聽器。
「大哥!我真的沒騙你!時憶她想殺了我!我不要和她結婚了!」
設備里傳來了林嘉述陡然拔高的聲音,任誰都能聽得出他的恐懼急促。
「嘭——」
裝著檸檬水的玻璃杯被我重重放到茶幾上,幾滴冰涼的液體濺出來,落到我手背上。
我緩緩皺眉。
「她想剁掉我的手!碾碎我的手指!剜掉我的眼睛!」
我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怎麼知道我當時的內心所想?
設備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
一個沉穩冷漠的聲音響起:「林嘉述,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時憶是時家的大小姐,要嫁給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已經夠委屈了,豈容你這麼詆毀?」
這是林家的長子,也是林家的繼承人,林羨白。
其實我當初先看上的是他。
他的容貌比起林嘉述還要更勝一籌,能力極為出眾,手腕果決狠辣。
只是可惜,名草有主。
正好林嘉述長得也不錯,于是我勉為其難接受了父母安排的聯姻。
「當初你跟時憶也相處過一段時間,而且這場婚事你也是答應了的,現在驟然悔婚,你把林家置于何地?」就算我不在現場,也能想象出林羨白面帶怒意。
「我我……我還不是看她人美靦腆好拿捏……
「大哥,你信我,我不知為什麼,聽到了她的心聲,她真的說想要虐殺我!
「她還說想要將妍兒剝皮做成玩偶!」
我唇角的笑容微斂。
怪不得,怪不得剛才在包廂里他是那樣驚慌失措。
還砸爛了酒瓶。
是聽到我說會將酒澆到他碾碎的指頭上吧?
我惋惜自己當時沒有好好欣賞他臉上的表情。
林家大哥的注意力有點清奇,他冷冷反問:「你口中的妍兒是誰?」
林嘉述心虛地道:「她……她是我的秘書。」
林羨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簡直被這個蠢弟弟給氣笑了:「我給你子公司是讓你歷練的!不是讓你玩辦公室 play 的!」
林嘉述囁嚅道:「大哥,林家不是還有你嗎……」
他直接被林羨白轟了出去。
至于他說的我要對他剁手挖眼這件事,林羨白貌似并不相信。
只當他弟弟在胡言亂語。
「嘉述,你來找阿白?」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大大……嫂?你來找大哥?」林嘉述問。
「對呀,我剛買了兩張電影票,準備周末約阿白一起去看。」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你找阿白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林嘉述干巴巴地笑。
他大嫂自小練柔道空手道,要是知道他有未婚妻還在外面拈花惹草,他就完了!
到時候不用時憶出手,他可能先一步被他大嫂給整死!
接下來,我就沒有再聽到有價值的對話了。
我百無聊賴地將竊聽器關了。
哦?聽得到我的心聲?
我低低地笑了,林嘉述,我可真期待跟你的下一次見面呢。
5
我很早就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
別人開心了,會笑;難過了,會哭;激動了,會手舞足蹈大吵大叫。
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甚至不明白他們的感情為什麼會如此充沛。
直到有一天。
我發現自己面對血腥的場景,情緒才會有所起伏,甚至躍躍欲試。
那是我不曾從任何事情中感受過的愉悅和興奮。
我瞞著父母偷偷去心理醫生那里。
最終被確診為——
反社會型人格障礙。
那時候我便知道,社會上對這類人普遍都是恐懼、害怕、排斥和歧視。
為了不讓人察覺,也是更好地融入人群,我特意找了一種人們較為喜歡的女生性格作為參照物:溫柔優雅,善解人意。
我騙過了所有人,也包括我父母。
人人都說,我父母有我這個懂事乖巧的女兒,是他們的福氣。
我那對從未主動關心過我的父母啊,還真以為自己養出了一個優秀的女兒,迫不及待掂量我的價值,為他們爭取更大的利益。
他們不知道。
為什麼我房間里的玩具——特別是洋娃娃,沒有一個是手腳完整的;
為什麼照顧我的保姆,一個接一個地換;
為什麼霸凌過我的女生,要麼轉學,要麼自殺,要麼瘋了……
6
唯一撞見我真面目的。
是一個漂亮的少年。
彼時,我被一群小混混敲詐勒索。
那少年路過,正好看到我從巷子里走出來,臉上和潔白裙子上都濺上了點點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