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唐柏若伸出手。
解憶遞出筆記本電腦。
唐柏若擺弄筆記本的時候,解憶恍惚又看見了母親的模樣。從小到大,她的電腦出了問題都是母親解決。
一個物理學教授,大大小小的電腦疑難雜癥竟然也能手到病除。
解憶曾問過,母親的回答是,在她需要用電腦學習和寫論文的年紀,請不起專業的維修人員,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
圖書館里有免費的關于電腦維修的各種書籍,而讀書,是她唯一擅長的事。
“……應該是電池的問題。”唐柏若說,“一時半會修不好,但我可以試試。”
“好,那電腦就放在你這里。”解憶說。
唐柏若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沉默無話,玻璃墻內顯得格外寂靜。為了緩解尷尬,解憶剛要開口,唐柏若忽然說話了:
“你真的姓感謝的那個謝麼?”
解憶沉默半晌,說:“其實,我的姓寫出來是‘解開’的解。”
唐柏若的目光在面前的那本書上,神色平靜,似乎并不意外。
“這個姓很少見。”她說。
“你遇到過和我同樣姓的人嗎?”解憶說。
過了片刻,唐柏若才說:“很早以前,遇到過。”
“他是誰?”
“一個全世界最好的人。”唐柏若低垂眼眸,聲音也變得輕柔,“好到會讓你覺得,從一開始他就只是美好的想象。”
解憶感受到濃濃的悲傷,盡管唐柏若的臉上并沒有這樣的悲痛,但解憶的心,已經為她疼痛起來。
“后來呢?”
“后來,他不見了。”
“不見了?”
唐柏若沒有接解憶的話。
“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她抬起頭,看著書桌對面的解憶,“解憶,從字面上看,像是在說‘解開回憶’。
”
“……你怎麼知道是回憶的憶?”
“我猜的。”唐柏若微微笑了笑,那抹笑意在蒼白的臉上如漣漪般轉瞬消失了。
“你覺得給我起名字的人,是想解開什麼回憶?”
“這個問題,只有給你取名字的人才知道了。”唐柏若說。
解憶好一會沒有說話。過了許久,她鼓起勇氣,重新開口:
“我是個孤兒,還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唐柏若略有驚訝。
“福利院的規矩是,同一批進來的孩子使用同一個姓。和我同一年來到福利院的孤兒,都是這個姓。”解憶說,“但我不知道院長為什麼會用這個姓。”
這個姓,不但少見,而且在福利院沒有含義。
觀察前幾年的起姓就會發現,姓豐的孩子,是因為那一年秋天大豐收,姓李的孩子,是因為院子里種下的李子樹終于開始結果……只有解,沒人能說出是為什麼。
就連院長,每次被問到都只會說,就是瞬間想到這個姓,哪有什麼為什麼。
“你覺得自己過得幸福嗎?”唐柏若的目光回到手中那本書上。
解憶注意到書頁的左上方標記著《海森伯傳》的書名。
“很幸福。”解憶說,
“既然幸福,身份和姓,就都不重要了。”
不知為何,解憶聽到唐柏若這麼說,心中糾纏她許多年的芥蒂,在那一剎那煙消云散。
她笑了起來。
“對。”
母親給了她幸福的可能,別的,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說:
本文4.18入v
第11章
◎“謝謝你,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的安慰。”◎
一個上午過去了,搜尋周然的行動還沒有任何進展。
一個大活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最為吊詭的是,他的失蹤,沒有在人群中引發任何慌亂。
所有人都好像在故意回避已經來到頭頂的烏云,哪怕傾盆暴雨下一秒就要臨頭,他們還是一廂情愿地低著頭,好像看不見,恐懼就會來得晚一些。
但風雨遲早會來。
解憶和原野將所有人召集到九間套房區域。
“你們是找到周然了嗎?”牟老師一臉困惑地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
其他人同樣不明所以,疑惑的眼神在周圍掃來掃去。
“不完全算是找到了。”原野說,“只能說,一點線索。”
站在陳皮和馮小米身后的高山遙冷笑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
“找不到就說找不到,趁早承認自己的無能怎麼樣?”
“雖然我們沒有找到周然的人,但是根據現有的線索來看,周然很有可能已經出了意外。”
“你這不是廢話麼——”馮小米說。
無視高山遙及跟屁蟲的話,原野走到高山遙的套房門前,蹲下身來,用準備好的濕帕子在發現血跡的地方擦了擦。
再拿起來時,帕子上已經有了淡淡的紅色印記。
“這是什麼?”牟老師問。
“是血。恐怕,還是周然的血。”原野起身后退兩步,看著位于一條線上的九間套房,“根據牟老師和陳皮的證言,周然是從廚房離開,經過第一個空房間后,叫醒了牟老師和陳皮。”
“意外應該發生在這之后。”原野說,“下一個房間是高山遙的房間,周然在高山遙的門前遇到意外,然后失蹤不見。只留下門下的血跡。”
“有意思的是,這扇門關閉的時候,血是沒辦法滴到這個地方的。”原野在大家面前拉上高山遙套房的房門,門扉嚴嚴實實地蓋住了血跡的位置,“只有當門是開啟狀態的,血液才有可能滴落到這個位置。
”
“這說明了什麼?”牟老師繼續問。
說明周然可能是在叫開了高山遙的房門之后,遇到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