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吧?你就等著這一刻是不是?”高山遙表情猙獰,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
烏黑的發絲在水中散開。
細密的小氣泡不斷從水中冒出。
解揚在水中掙扎著,而馮小米和陳皮一左一右狠狠地按住他的手臂。
高山遙一腳踩在解揚的頭上,限量版球鞋閃閃發亮,那一雙帶勾的棉襪,是這里許多孩子一年的零花。
世上所有東西都能用價值衡量。
有些人的尊嚴,高高如月亮,被一束太陽光刺痛都要想盡方法償還,有些人的尊嚴,卻連一個人腳上的棉襪都比不上。
因為那雙棉襪干干凈凈,而他渾身濕透浸泡水中。
……
“后來,高山遙讓我們把他吊在樹上……說是要幫他晾干濕衣服。”馮小米氣息不勻,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和陳皮捉了一會螃蟹……停下來休息抽煙……高山遙嫌無聊,先走了……要我們把螃蟹明天帶到學校去。”
桑拿室里,除了馮小米混雜著吸鼻涕的聲音外,安靜得落針可聞。
高山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雙手在大腿兩側緊握成拳。陳皮臉上并無羞愧,或許還覺得自己在其中只是無關緊要的角色。
宗相宜不安地抱著自己的雙臂,眼神四處游移著。雖然這個故事目前并未出現她的名字,但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其中占據多少戲份。
高山寒冷冷地看著弟弟,那冰冷中既有從前造成的失望,也有新增的失望。他早已對高山遙的人品有了認知,但對其人性的底線,還從未了解得如此深入。
馮小米長久地歇了一口氣,把臉上的鼻涕眼淚摸了一把,繼續說道:
“高山遙走后,沒多久,解揚趁我們不注意掙脫繩索……也逃走了。我和陳皮沒追上,又返回捉螃蟹的地方,約定明天找解揚算賬,然后,我們就提著水桶下山了……陳皮說要去縣里打臺球,我們在山腳分道揚鑣。那天晚上……解揚沒有回宿舍,之后,我們也沒再見過他。”
“據馮小米所說,你離開之后,解揚緊接著就逃跑了。你們沒在路上遇到?”原野看向高山遙。
高山遙臉色變換,脫口而出:“沒有!”
“真沒有?”
“不信你還問什麼?!”
原野看向陳皮和馮小米:“你們兩人下山之后也沒遇到解揚?”
陳皮搖頭否認:“我去縣里打臺球了。”
馮小米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是不是他殺的,我說了不算……你們說了也不算。把我們困在這里的人說了才算……你們還不明白嗎?把我們困在這里,就是想為解揚報仇……我們充其量只是幫兇罷了,一開始我們根本就不想針對解揚,變成這樣,都是高山遙害的……是高山遙,高山遙一定要和解揚過不去。只有殺了高山遙,讓幕后黑手泄憤……我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馮小米用力抓撓已經破皮的手臂,扭過頭朝高山遙的方向啐了一口,眼睛卻緊緊盯著其余人。
高山遙滿臉怒火朝馮小米走去,旋即就被原野攔了下來。
他停在原地,怒極生笑。
“你他媽真有意思,整他整得最高興的人不是你嗎?那些整人的法子,十有八九都是你提出來的吧?”
馮小米神神叨叨地說著只有自己能聽清的話,對高山遙的質問不予理睬。
“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你不過是個警校生,裝什麼警察?!”
高山遙陰鷙的目光瞪向原野,他的白西裝經過幾次電梯走廊的清理工作,已經變成了灰西裝,曾經的悠閑在他身上不復存在。
“你應該調查的是幕后綁架我們的人,而不是一直糾結早就過去的一樁舊事!我們現在才是受害人!”高山遙怒聲道。
“別吵了,現在吵這個有什麼用?”高山寒打斷激動的高山遙,“在出現了第二個死者的情況下,我建議大家都聚在一起過夜,不要再分開了。牟老師的死說明獨自呆在套房里也并不安全……”
“不可能,我死都不會和你呆在一個屋檐下。”高山遙冷笑。
“套房確實不太安全,不過,和某些人呆在一起,我覺得也不太安全。”陳皮掃了一眼地上打抖的馮小米。
高山寒看向宗相宜:“你呢?”
宗相宜沉默片刻后,開口說道:“抱歉……現在這個狀況,我只能懷疑兇手就在我們之間。我想和我能信任的人待在一起,我想,你們也是吧?”
她看向高山遙。
“既然這樣,陳皮和宗相宜和我一起。”高山遙說,“你們五個一起。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解憶看了一眼毒癮發作的馮小米,沒人看管的話,他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高山遙那邊,他們三個同處一室,也能規避一定的風險。
原野和她想的差不多,點頭同意了高山遙的分配法。
“臭死了,你們還要在這里站多久?我要出去了。”高山遙皺了皺鼻子,抬腳往桑拿室外走去。宗相宜立即跟了上去,陳皮緊隨其后。
解憶本想問他們晚上要在哪里過夜,但考慮到兩方已經疑竇叢生,高山遙并不信任她和原野,她最終還是咽下了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