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球撿過來。”高山遙說。
唐柏若彎下腰,撿起腳下的籃球。抱著走到高山遙面前,遞了出去。
籃球到了高山遙手里,然后又一次被扔了出去。
籃球在地上彈跳,撞上體育倉庫的卷簾門,發出哐的一聲。
“撿回來。”高山遙命令道。
唐柏若從順地走到卷簾門前,撿起籃球重新送還給高山遙。
高山遙再次把籃球扔了出去。
當她第二次撿回籃球的時候,高山遙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真無聊。”他說,“你不會反抗嗎?”
唐柏若抬著頭,定定地看著他。
片刻后,朝他招了招手。
高山遙以為她要和自己說話,低下頭來。
響亮的一巴掌,落在驚愕的少年臉上。
陳皮和馮小米大驚失色,好一會都沒敢說話。
“只要你愿意放過解揚,”唐柏若直視著高山遙的雙眼,“你說什麼我都會做。”
“在那之前,你要先答應我。”
“不要再招惹解揚。”
高山遙眼中的錯愕漸漸化為怒火,青筋在他冷笑時浮現在太陽穴前。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本來沒有資格和你談條件。”唐柏若緩緩說,“直到我意識到,除了解揚,其實你并沒有要挾我的其他手段。”
“解揚是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人,你要麼用他來挾制我,要麼就任由我絕望發狂……哪怕是要入獄坐牢,只要能夠解救解揚……我都會去做。”
“如果沒有其他辦法……我會殺了你。”
“你再有能力,身邊有再多的人圍著你……但總會有落單,有疏忽的時候。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夠殺了你。”
當情感掙脫理智的桎梏,人或許只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唐柏若內心的野獸也在蠢蠢欲動。
當她一無所有,當她退無可退,哪怕是毀滅自己,她也要將解揚救出地獄。
她不會再一味地畏懼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她絕不會躲避了。
高山遙被她的眼神震住了,他在她的眼神中搜尋著,似乎是想確認她是否真的能夠為了解揚孤注一擲。
他一定看到了答案。
因為他的怒火開始退縮,理智開始權衡利弊。
“你們都出去。”他最后說。
陳皮和馮小米面面相覷,彼此望了一眼,猶豫地走向鐵皮卷簾門。
“都滾出去!”
高山遙一聲怒喝,兩人加快腳步,逃也似地拉開卷簾門跑了出去。
卷簾門在他們身后再次落下,隔絕了外界的目光。
高山遙跳下海綿墊,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唐柏若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脫衣服。”他站到她面前,說。
唐柏若看著他,雙手伸向領口的拉鏈。
高山遙強裝鎮定,難掩目光的緊張。
她將拉鏈一開到底,脫下運動校服的外套。接著,雙手交叉握住校服上衣的衣角,從下往上脫下。
蒼白的皮膚□□在微涼的空氣中,棉質的少女文胸是她上半身僅剩的衣料。
雞皮疙瘩浮出雙臂,是恐懼,還是寒意?
已經分不清了。
她屈從于高山遙的話語,但是直視著高山遙的眼神卻越發憎恨和尖銳。
一向無法無天的高山遙反而別開了眼神,不敢直視她。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唐柏若被壓在海綿墊上的時候,眼睛直愣愣地望著頭頂。
那些被泡得變了形,垂落著搖搖欲墜的灰白色墻皮,多麼像她和解揚的人生啊。
已經偏離了正軌,卻依然努力地抓著原來的軌道,哀求著不要被希望拋棄。
他們也想像老師所說的一樣,只要努力讀書就能走出大山。只要讀書,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現在,唐柏若終于明白。
原來那些是幸運的人。
不幸的人,在那之前就會遇見惡魔,然后墜落無盡的深淵。
如果被狗咬上一口,就能夠拯救解揚的人生,那麼,她甘愿被這只狗咬上一口又一口。
當高山遙氣喘吁吁倒在她身旁的時候,他罕見地露出一絲溫情。
他用不知從什麼地方學來的可笑姿勢,輕輕將唐柏若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腦后。
她緊皺的眉間閃過一抹嫌惡。
“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唐柏若強撐著傳來撕裂疼痛的身體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圓領上衣和外套相繼穿上。
“等等,一起走。我送你回宿舍。”高山遙站了起來,迅速提起自己的褲子。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
比欺負解揚時心情更好。
唐柏若心中只覺得惡心。恨不得整個人都浸入沸水中消毒的惡心。
“不用。”
“你這是干什麼?我們剛在一起。”高山遙說。
唐柏若停下腳步,詫異地回頭看著高山遙。她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
“不,你只是剛□□了我。”唐柏若說。
充滿憎惡,不曾躲避的目光,是她從頭到尾沒有服輸的證明。
哪怕命運讓她雙膝曲折,她的靈魂也永不會向施暴者服輸。
燃燒和綻放,或許有著同樣的語義。
唐柏若猛地向上提起卷簾門。
嘩啦啦的一陣大響后,她在飛速卷起的門后看見了解揚的面龐。
他被陳皮和馮小米兩個人壓在地上,馮小米死死捂著他的嘴,不讓他有任何呼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