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馮小米看著兩人, 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 亦或是抽搐聲。
唐柏若像是看見了什麼臟東西, 嫌惡地移開了視線。高山寒的禮節使他克制著眼中的吃驚。
“陳皮呢?”原野朝門里望去。
“陳皮?陳皮在健身房吧。”高山遙輕描淡寫道, “有些時候不方便第三人在場, 你是成年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不是說過不要分頭行動嗎?”原野強壓怒火。
“……你有病啊?你上床會讓人在一旁看著?”高山遙詫異道。
“現在說別的已經沒用了。”解憶在爭吵爆發前打斷了兩人,她言簡意賅道, “廚房里發現了帶血的斬骨刀, 我們懷疑有人遇害了。”
“什麼?”宗相宜變了臉色,更緊地挽住高山遙的手臂。后者本能地躲避了一下。
解憶將兩人微妙的互動盡收眼底。
“我們分成兩撥,雙頭并進, 如果沒找到線索,再回到套房區域集合。”原野迅速進行分配, “宗相宜和高山寒、唐柏若一組, 高山遙、馮小米跟我和解憶一組。”
“憑什麼我和你們一組?”高山遙橫眉怒眼道。
“就憑你們兩個昨天擅自行動!”
高山遙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冷哼一聲, 轉身走回套房。
“你去哪里?!”原野怒道。
“我他媽換衣服!”高山遙的音量也不服輸地飛得更高。
宗相宜回過神來,急急忙忙欲關門,原野忽然一腳跨入,擋住了門扉。
他直視宗相宜驚訝的目光,質問道:“昨天夜里,你和高山遙一直在一起嗎?”
“當然……”
“我說的是,一直。”原野說。
宗相宜愣了愣:“……是一直在一起。”
原野看著她的眼睛,緩緩收回了擋門的右腳。
宗相宜趁機關上門。
馮小米在墻邊蹲了下來,絲毫不感覺疼痛一樣死力抓撓滿是紅痕的皮膚。唐柏若走到對面的玻璃墻邊站定,望著遠處的海水發神。高山寒依然是憂心忡忡的模樣,他的右手在養著小寒的扶手箱上無意識地摩挲著。
解憶和原野對上目光,兩人都察覺到對方的壓力。
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受害者又頻頻分化內斗,各自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再三緘口,對于偵探來說,恐怕是最棘手的一種情況吧。
解憶看過那麼多偵探小說,但真的輪到自己,原來還是會一籌莫展。
套房門再次開啟的時候,高山遙和宗相宜已經換上了之前的衣服。
按照原野先前的分隊,七個人分成兩組,雙線并進,搜查酒店水下一層。
解憶和原野搜查的方向是套房區域到倉庫的路線。
首先是掛著少年遺像的宴會廳,馮小米和高山遙在跨進宴會廳的時候,腳步顯得遲疑和抗拒。還是原野再三催促,兩人才不情不愿地走進來進行搜查。
“找什麼?陳皮的尸體嗎?”高山遙一邊踢開攔路的扶手椅,一邊問道。
“找陳皮的行蹤,如果他遇害了,還要找案發第一現場。”原野說,“如果兇器是那把砍骨刀,在第一案發現場一定會有大面積的出血。”
高山遙罵罵咧咧,極不情愿地配合著搜查。
宴會廳里一切正常,之后是被清理了絕大部分的電梯走廊,如果沒有陳皮這件事,今天上午緊趕慢趕,應該能將剩下的廢墟都清理出去。
電梯走廊的下一站,是已經發現過尸體的泳池。池水依舊綠茵茵的,更衣室也沒有異常。
廚房、醫務室、配電室……也都沒有任何發現的情況下。
原野推開倉庫的門。
鮮血的腥味撲面而來。
血跡飛濺在眾多貨架上,其中混雜著肉粉色的碎片,一條人形攀爬的血跡,從空地的血泊中,一直延伸到貨架的背后。
按照開始的計劃,此時應該有人出去呼喚另一隊的人,但現場誰都沒有動彈,出聲。
空氣中像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同時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如此大量的失血,已經難以想象受害人還能存活。
許久后,原野打破了寂靜,他用干澀的聲音艱難道:“……我去叫其他人。”
不一會,另一隊的三人也都聚集在了倉庫門前。
解憶常常自己下廚,殺魚殺雞不在話下。但雞和魚的尸體,不會像同類的尸體一樣帶來天然的沖擊。
見到倉庫內血腥的一幕,宗相宜面色慘白,不愿入內探查。馮小米的精神狀況也不適宜再受刺激,原野將他們兩人留在了門外。
其余人,跟著他一起進入倉庫大門。
這是他們一開始醒來的地方。
零散的貨架上,濺滿噴射狀的血跡。就像有個頑皮的孩子曾拿著水管在這里玩耍。
入門處空地的血泊中,靜靜躺著一只血淋淋的手。
這只粗糙黝黑的手,曾為原野倒過酒。
解憶跟隨著地上的血跡,往貨架后慢慢走去。她屏息凝神,提防著一切突然的襲擊,那把廚房里拿出的水果刀,就放在她隨手可拿的腰間。
繞過貨架,血跡的終點停在兩個空蕩蕩的貨架之間。
陳皮背朝上地躺在地上,身下是蜿蜒爬行出的一條血路。他一手向前努力地伸著,另一只從手腕處齊齊斷掉的手無力地拖在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