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的尸體和血泊中的載書釘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似乎……遺漏了什麼。
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已經被她捕捉到,但仍未被顯意識所解析。
解憶陷入沉思的時候,馮小米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忽然抓著自己的頭發, 一臉驚恐地蜷縮著身體蹬上了沙發。
“呼哧……呼哧……別過來, 別過來……別找我, 不是我……”
“你怎麼了?”離他最近的高山寒好心問道。
“別過來!別過來!啊!”馮小米驚聲尖叫, 胡亂揮舞著手臂。
他兩下滾下沙發, 在地上打滾不斷,神色痛苦,眼淚和鼻涕失禁一般噴涌而出。
“他毒癮又發了。”高山寒的禮儀讓他說話的時候, 有意識地克制著臉上的嫌棄。
“快想想辦法, 這些吸毒的人大多有艾滋,我可不想被他咬上一口傳染——”宗相宜面露嫌惡和恐懼,推了推高山遙的手。
“我能有什麼辦法?”高山遙不耐煩道。
馮小米毒癮發作的間歇越來越短, 每次發作,不是大喊大叫就是出現幻覺。
“這樣下去, 他遲早會傷到人。”解憶說, “我在圖書室里見到過捆書的細麻繩, 我去拿來捆住他的手。”
“我去吧。”原野站了起來。
眾人都沒有異議, 原野很快去圖書室拿回了解憶所說的細麻繩。
眼下這種情況,麻繩雖細,但多捆幾根,也能湊合著使用。
原野利索地把馮小米的雙手和沙發腳捆在一起,馮小米在地上哆嗦慘叫,看上去毫無人類的尊嚴。
解憶隔著一個茶幾看著馮小米的丑態,心情十分復雜。
賭博和毒品,都是一樣的東西,能夠讓一個開化的人類退化為野獸。
她拼盡全力也延續不了自己的生命,而有的人,卻肆意揮霍著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上天多麼不公。
“媽的,我出去透透氣。”高山遙像是再也忍受不了這里的空氣一樣,猛地站起身來。
“我跟你一起。”宗相宜連忙跟著站了起來。
她把對講機放在沙發上,追上高山遙的腳步,走出了休閑廳。
“……晚上恐怕我還會失眠,我去圖書室拿本書回來。”唐柏若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我和你一起。”解憶馬上站起來,主動說道。
她也想換個環境和思路,重新理一理目前為止的線索。
人多眼雜的休閑廳對她來說太吵了。
唐柏若沒有反對,兩人前后腳走出休閑廳。
“你在想什麼?”唐柏若主動開口問道。
“想這幾起兇案。”解憶脫口而出。
“你好像很想抓到兇手。”唐柏若說,“連高山遙那種人,你也愿意去救嗎?”
唐柏若的問法讓解憶好一會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是被唐柏若說中了嗎?
緊接著,她反應過來掉入了唐柏若的語言陷阱。
“我只是無法坐視生命被踐踏。”解憶說,“和這個人是誰沒有關系。”
唐柏若沉默了下去。
兩人步入圖書室后,唐柏若站在社科類書架前,抬頭掃了眼書架上琳瑯滿目的書籍,從中隨手抽了一本。
“你可以再仔細選一選,挑本喜歡的。”解憶貼心道。
唐柏若搖了搖頭:“不必了,打發時間而已。”
兩人順著走廊往休閑廳走。
“上次你和我說了你的母親,我覺得很有意思。”唐柏若說,“我是什麼地方和她相像呢?”
解憶不由朝她看去,唐柏若神色平穩,大約是隨口一問。
“……距離感。”解憶說。
“距離感?”唐柏若稍微歪了歪頭,神色不解地看著她。
的確,用這個詞來形容母親,不說合不合適,起碼很是新奇。
“她不會干涉我的想法,哪怕是驚世駭俗的。”解憶回憶著和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說,“她總是很尊重我的想法……”
解憶并不確定,補充道:“或許是因為尊重吧。”
“能問問為什麼嗎?”
唐柏若平和的眼神像家門前的水流一樣,讓人生不出被冒犯的反感。
“因為我和母親,其實并不怎麼親近,對我來說,她從不反對我做的決定,更符合‘距離感’的說法。”解憶停頓片刻,總結道,“她沒有把自己放在可以在我的生活里獨斷專行的‘母親’角色上。”
“‘母親’這個角色,原本就沒有獨斷專行的權力,特別是孩子產生獨立思維以后。”唐柏若說。
解憶看了她一眼。
“這就是你和我母親相像的地方。”
唐柏若若有所思:“我能想象她是怎樣的人了……你愛她嗎?”
“當然。”解憶毫不猶豫,“她是我在世上最愛的人。”
“哪怕你們沒有血緣關系?”
“對。”解憶說。
談話間,休閑廳的門已經近在遲尺。
解憶跨進休閑廳的時候,宗相宜和高山遙還沒回來。馮小米掙扎累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喘氣。
原野正在和高山寒說話。
“……你這麼多天不在公司,公司會不會亂了套?”
“短期還好,有理事會,我爸也還能管事。”高山寒苦笑道,“我只擔心我不在,原定十天后簽字的慈善捐助還能不能順利。”
“你還在做慈善?”原野問。
“高氏集團每年都有一千個山區失學孩童的資助計劃。
”高山寒笑道,“我個人名下也有一個專門針對困難殘疾人群體的慈善基金會,每年都會為許多經濟困難的殘疾人無償裝配假肢、矯形器、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