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沒有,那麼兇手又是如何進入封閉的水中維納斯殺人的?”解憶說。
如果兇手是外人,必然有一條他們不知道的出口,如果兇手在他們之中,三起命案,沒有同時符合作案條件的人。
原野頓了頓:“是維納斯內部的人殺的。”
這樣一來,就不必從外界進入酒店。
“誰有可能殺了周然、牟雞換和陳皮?”解憶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讓原野陷入了為難。
殺周然的,必然是一個強有力的男性,才能勝任搬運等工作;殺牟雞換的和陳皮的,要和這兩人非常熟悉,才能讓他們毫無戒備地離開原來的房間,或是打開自己上鎖的房門。
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只有高山遙一人。
但在周然的死亡案件里,高山遙沒有作案的時間。
每到這里,思路就陷入瓶頸。
然而,解憶剛剛的話讓原野的思路在瓶頸下蠢蠢欲動。
無論理智覺得有多荒謬,也要說出明確的答案。
既然唯一符合條件的高山遙沒有在周然案里作案的時間,那麼——
原野忽然停下腳步,爆發出強烈光彩的眼眸直直盯著面前的解憶。
“三個殺人案,最少兩個兇手!”
寂靜的走廊,因為原野的聲音震耳發聵。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那都是絕對的真實。”解憶輕聲說。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站在了泳池的門外。
一股水臭水臭的腐爛氣味,若隱若無地從泳池虛掩的門后飄來。
“三具尸體陸續出現,一開始,我只是有些疑惑,但并不清楚疑惑的點在什麼地方。直到第三具尸體出現,我發現血泊中的載書釘,我才終于明白,一直讓我不解的東西是什麼——”
解憶注視著面前的惡魔之門,緩緩道:
“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有一個特征,他的殺人技巧往往是越來越精妙,越來越沒有破綻的。然而,發生在水中維納斯的三起案件中,并沒有發現這一點。兇手不但沒有精進他的殺人技巧,反而水平忽高忽低,在第三具兇殺案中,連載書釘都釘不好了。”
“……這不是很奇怪嗎?”波光在解憶身后搖蕩,她臉上有種奇異的光彩,“他可是已經殺了兩個人,釘了兩次面具啊。”
“三張吶喊面具,最后一張釘得尤為不好。既然釘得不好,為什麼要釘?”解憶問。
“為了模仿前面的案件。”原野脫口而出。
“那麼第一個兇殺案,兇手為什麼大費周章給周然釘上面具?僅僅是為了增加恐怖效果嗎?”
解憶轉過頭,對上原野的目光。
“不可能。”原野斷然道,“兇手如此縝密地設計了這一切,絕不會下無用的功夫。他甚至給其他兇手也準備了面具,好讓他們將命案偽裝成連環兇殺——”
“回到剛剛那個游戲,我問你,”解憶說,“兇手為什麼選擇在倉庫砍死陳皮?”
“因為倉庫是距離有人的套房區和休閑廳距離最遠的房間。”
“兇手為什麼選擇在桑拿房蒸死牟雞換?”
原野思考片刻后,說:
“因為兇手對牟雞換懷有巨大的恨意,想盡可能痛苦地讓他死去,但又不能被人聽見他的求救,桑拿室正好符合了這一點。”
“那麼兇手為什麼選擇將周然的尸體搬運到泳池里?”
“……”
原野抬起頭,目光看進解憶的眼底。
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假若兇手每一步都有著特定的目的,那麼將尸體藏在泳池內,讓他們無法第一時間發現尸體是為了什麼?
水。
加速尸體腐爛變形的水。
和在尸體臉上用載書釘強行固定面具的用意一樣。
“我們以為的‘周然’,真的是‘周然’嗎?”
解憶輕淡的聲音如云如霧,從不會帶有壓迫。她的意志力,全部匯聚在那雙沉靜幽深的眼眸里。
她直視前方,推開了惡魔之門。
“這就是我來這里的理由。”
泳池的門扉向里打開,光滑的瓷磚圍住了整個長方形的泳池。周然的尸體取出后,池子里的水面仿佛都下降了一些。池子里綠油油的死水毫無波瀾,水面上冒出的浮萍水草像是這片綠色土地上長出的膿包。
周然的尸體,就在泳池背后的更衣室里。
解憶抬起腳步,和原野一同往里走去。
越是靠近更衣室,那股惡臭越是明顯,就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多日的腐肉所混合散發出的氣味。
在更衣室門口,原野停下腳步,擔心地看著身后的解憶。
“你真的要去進去嗎?要不我幫你確認?”
“我自己解開的謎題,當然要自己確認答案。”
解憶擦過他的肩膀,徑直走入更衣室。
周然的尸體就擺放在更衣室的條凳上。經過近兩日的浸泡,尸體腐化程度大大加快,又在空氣中暴露了兩天,周然的尸體已經完全變形了。
白色的面具下,尸體的臉龐像是快融化似的向兩邊攤開,印著動漫人物的T恤下,后脖頸和手臂內側有著大片大片的青色尸斑。
亂糟糟的頭發,過長的劉海,載書釘固定的面具,這些都阻礙了他們對尸體的辨認。
從第一次同學會見面上,周然給人的印象就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