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若將其輸入電腦后,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驗證的信息。
解憶屏息凝神地望著她,手心也微微出汗了。
這是最漫長的十幾秒。
終于,唐柏若臉色一松:“密碼正確,連上了!”
解憶還沒反應過來,原野的擊掌就到了眼前,她稀里糊涂地和他擊了個掌,受他臉上燦爛笑容的影響,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嘟……嘟……嘟……”
網絡電話成功撥出的聲音,如同一支藥效猛烈的強心針,讓所有人都抖擻起了精神。
“110報警服務中心,請問你有什麼緊急情況?”
一個端正溫柔的女聲從筆記本擴音器里傳了出來。
唐柏若將筆記本電腦調了個方向,對準原野,示意他來說明情況。
“你好,我叫原野,是江都警察學院的大二學生。”作為準專業人士,由原野負責說明情況確實很合適,“我們于本月7日遭到不明人士的綁架,現被困一家名為水中維納斯的停業酒店的水下一層,位置應該在海南的某座離島上。迄今已有兩人死于內斗,一人毒癮發作隨時有暴走危險,綁架者身份仍然不明。從被綁架起到現今已有七天了,我們食物已經告罄,請盡快派出救援。”
“另外,綁架者應該有□□的能力,不排除有其他殺傷性武器的可能。”原野補充道。
“我找到了你說的這個水中維納斯酒店。”接線員飛速打字的聲音在另一頭噼里啪啦地響起,“我們趕來需要大概八小時的時間,你們能堅持住嗎?”
“沒問題。”
“你們需要藥品或急救嗎?通話可以一直保持嗎?”接線員帶著關心和急切的聲音,和此前在無線電里冷靜冰冷的聲音,有著天壤之別。
這是真的活生生的人。
“我們這里信號很差,隨時都可能——”
原野話沒說完,屏幕上的通訊界面就自動斷開回到了主頁面。
右上角的信號重新顯示未連接。
唐柏若點開信號源后,一愣。
“怎麼了?”原野問。
唐柏若將屏幕再次調轉向眾人。
“維納斯的信號源……消失了。”
有人關掉了水中維納斯的wifi信號源,這個認知讓眾人都愣住了。
“高山寒呢?”原野忽然說。
狹窄的醫務室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稍微寬松了一點。
因為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筆記本電腦上,根本沒有人發現是因為少了一個人。
高山寒不見了。
“高山寒!”原野第一時間沖出醫務室。
長長的甬道里,回蕩著他自己的呼聲。
當壓著一肚子火的原野找到高山寒時,他正從無障礙衛生間里出來,手里拿著一張擦手的吸水紙。
“怎麼了?”看著興師動眾的眾人,高山寒臉上閃過一絲意外,“聯系上外界了嗎?”
他臉上的表情實在無辜。
解憶暗中觀察著他的每一處神色變化。
“是你關掉了水中維納斯的wifi?”
“告訴你密碼后,我就上洗手間來了,你要是覺得我坐在馬桶上也能控制這家酒店的wifi,我無話可說。”高山寒說。
“那信號源怎麼會突然消失?!”
“信號沒了?”高山寒有些驚訝,“那你們到底聯系上外界沒有?”
“在信號消失之前聯系上了。”解憶說。
“是嗎。”
高山寒表情有些失望。
“你為什麼一個人到這里來?”原野懷疑的目光還是沒有放過他。
“無障礙洗手間,知道什麼意思嗎?”高山寒露出諷刺的笑容,“就是說,殘疾人也可以一個人上廁所。
我連上廁所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為什麼偏偏在打電話的時候離開?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出去嗎?”
“出去就要坐牢,我為什麼要盼著出去。”高山寒冷笑一聲,“我對你們的垂死掙扎絲毫不感興趣。”
同樣是出去就要坐牢的宗相宜,聞言無動于衷。
對于她來說,那或許是一種解脫。
“這麼說,酒店的wifi真的不是你關的?”解憶看著他的眼睛。
高山寒也直視著她,眼神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說了不是。”他說。
“算了,現在爭這個也沒意義。我們已經聯系上外界了,接下來只要耐心等待救援就好了。”宗相宜開口道。
八個小時。
差不多就是電控玻璃下一次黑暗的時候。
真的會這麼順利嗎?
“救援抵達需要八小時的時間,在這八小時的時間里,我們所有人都要聚在一起,不能再出現傷——”
原野的話在休閑廳門前戛然而止。
渾渾噩噩的馮小米一個沒注意,撞上他僵硬的后背。
“發生什……”
宗相宜的聲音也中途斷掉。
她的目光定定地盯著一處,臉上的血色忽然之間盡數褪去了。
越過她的肩膀,凌亂的休閑廳映入解憶的眼簾。
高山遙獨自一人歪倒在單人沙發上,半閉半開的眼皮遮掩著渙散的瞳孔,他身上的西裝外套不見了,只剩一件絲綢的襯衫,領口處的扣子都被解開了。
他的左手從沙發扶手上垂落,白色的西裝衣袖被血浸得通紅,一條觸目驚心的開放性傷口,橫亙在他的左手腕上。
原野猛地沖到沙發面前。
“高山遙!你醒醒!高山遙!”他扶住高山遙的面孔,試圖喚回他的神智,“這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