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既知道不尋常,你還敢說!”
“既然不尋常為什麼不能說?難道這里頭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秘密?!”
“……”
“咱們殿下剛剛那發呆的樣子也很奇怪啊,我們要不要請御醫來瞧瞧?”
“……”
“要不然就是有了心事,我聽說心病很難醫的……兄長!兄長!你為何越走越快啊!”
“……”
李策靠在圈椅上,手指揉了揉眉心,耳邊聒噪的聲音終于遠去,得虧福安走得快,而福吉又追得緊,可算消停了。
他一睜眼,就看見銀杏蔥郁的樹冠遮蔽在頭頂上,星星點點的光從葉縫里透了出來,像是一片星空,眩暈了視線。
他是真的忘了。
那個剎那,腦子里是一片空白,只有那雙盈盈水亮的笑眸,填滿了所有的空白。
無法再思考得失利弊,沒有再想自私與否。
所有理智與克制都化作最放肆的一個字:
“好。”
一字定音,就像是開閘的洪水,勢必要他節節敗退。
令人既怕又……期待的感覺慢慢滋生。
第10章 好吃
福吉捧著裝著白玉糕的食盒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趁著還有余熱送到余清窈面前去,既然是王妃心心念念想著要吃的東西,定然是越快越好,可偏偏他兄長福安叮囑他,要交給殿下。
福吉腦瓜子沒有福安能轉,但是勝在聽話,所以就提著實打實沉甸甸的漆描金團花提盒,用力閉緊嘴巴,老老實實等著李策練箭。
直到一筒箭放完,福吉才抓緊時機,又急又快地開口道:“殿下白玉糕送來了!”
李策活動了幾下手腕,將弓轉身擱在架子上,又摘下護臂,“那就送去給王妃。
”
“王妃在書房幫殿下曬古籍呢,忙活了一個早上,可辛苦呢!”福吉腳紋絲不動,話語里暗示的痕跡很重,很難讓人忽略去。
王妃都這麼辛苦幫忙了,殿下您都沒有點表現,實在說不過去啊!
李策回頭看了眼福吉抓在手里的食盒。
他對白玉糕沒什麼興趣,不過想到余清窈什麼也沒求,只要了這碟白玉糕,便想著應當去看看這白玉糕究竟有多好。
他抬手扯緊頭上的發帶,略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袖子,緩聲道:“那就一道去吧。”
福吉‘欸’了一聲,響亮地回應。
這件差事他兄長辦不了也辦不好,得虧他能說會道,才能辦的如此漂亮。
*
以清涼殿為主院的東西兩側各有廂房,東面的廂房設為書房,里面數以千計的古籍都是從東宮運進來的,這個數量對于余清窈而言已經是嘆為觀止,可聽福吉說東宮里頭有滿滿一個宮殿的藏書,數都數不過來,那才叫驚人。
不過眼下余清窈是見識不到那書海的壯闊,但也慶幸這兒沒有那麼多的書,不然光他們幾人,晾曬這些書都要累斷腰了。
春日潮濕,如若不趁著天氣回暖的時候及時將書晾曬,是很容易滋生潮蟲或者霉味。
余清窈沒有旁的事,如今能有一份像樣的事做著,心里也十分高興。
她跪坐在木回廊上,將福安、福吉搬出來的書整理好,再一本本攤開,受潮嚴重的放在光線強的地方,半潮的放在次強的地方。
為防止日溫攀升,紙上的潮氣極速蒸發引起的褶皺,她還細心架上了一條自己的薄紗披帛,柔和烈陽光線。
兩道身影拾階而上,腳步聲引起余清窈的注意,她才轉過臉來,福吉欣喜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王妃,咱們殿下特意叫人在宮外買了白玉糕送來!”
余清窈下意識抬高了視線,愣愣地仰視著站在福吉身前的年輕男子,蒼青色圓領窄袖袍,窄瘦的腰上帶著金革蹀躞帶,顯得整個人英姿勃發,俊秀如松。
她知道李策有練箭的習慣,但是每次不等她見到,李策已經沐浴更衣完了,換了日常的大袖袍。
不過無論是大袖袍還是窄袖袍,李策都能穿出一身貴氣,或者說,并不是衣裳等外物襯他,而是他與生俱來就是高貴。
“怎麼了?”李策被她看久了,不由開口。
余清窈輕晃了一下腦袋,把那股迷糊勁晃了出去,這才把目光放在福吉提的食盒上,“白玉糕?”
誠然昨日他是答應了,但是余清窈沒有想到會實現的如此快,就好像她特別貪這一嘴似的。
這讓她的臉龐有點發熱。
余清窈忙著曬書都沒顧得上注意自己儀態,而李策來的這麼快,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只能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來,又用手指勾住鬢角的幾綹碎發別到耳后,也不知道自己臉上還有沒有沾到什麼灰塵,她行了一禮:“臣妾失儀了。”
“不妨事,去洗把手,吃糕點吧 。”李策見腳邊堆滿了書,都找不到地方落腳,不好往她身邊跨過去,只好遠遠地對她笑道。
余清窈提起裙子,踮腳從曬書留下的窄縫里勉強走了出來,另一邊李策從福吉手里要過食盒,親自提回了清涼殿。
在余清窈洗手的時候,他把食盒里的白玉糕拿出來擺在了圓桌上。
余清窈洗完手坐到桌邊,在李策的注視下,拿起一塊白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