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擔心
用過午膳后,李策的書桌上總算恢復如初,擺上了書,鋪上了宣紙。
福安為他碾完墨后,也隨著福吉去了前院。
前院里,余清窈坐在廊下帶著兩個婆子在扎攀爬架。
用春根藤的老枝當麻繩用,綁方回字,牢固又簡單,很快就把一捆木棍都做成了半人高的爬藤架,釘入松好土壤的地里。
春桃實在是太無聊了,這會也在前院隨意溜達,偶爾也拿小鏟子在土地里松一松,但是很快就被里面冒出來的蟲子嚇跑了。
孫婆子笑話她,春桃還滿不在乎說:“我從前一直養在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疼我,從沒有碰過這些臟活,更何況哪有姑娘家不怕蟲子。”
說著眼睛往余清窈身上一瞟,任誰都知道春桃在說秦王妃。
也虧得秦王妃脾氣好,從沒與她置氣過。
余清窈抬起頭,笑了笑:“在遙城有時候遇到干旱,莊稼沒有收成,蟲子是很多百姓的選擇。”
春桃眉頭狠狠皺了起來,顯示余清窈這句話讓她不舒服了。
“怎麼能吃蟲子,我是寧可餓死也不會吃的!”
孫婆子和常婆子也一同點頭,她們是一直待在宮里的老人,再怎麼為奴為婢,溫飽問題是從沒有愁過,只是吃的精米還是糙糧的差別。
余清窈沒來金陵之前也不知道,在金陵城吃不完的菜肴是可以倒掉的。
她們當然不會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吃蟲子。
孫婆子扯開了話題,道:“很快就是太后壽宴了,往年壽宴總是會給我們這些奴婢賞好東西,就不知今年閬園里還有沒有這個口福。
”
福吉嗤笑了一聲,打消孫婆子的美夢,“還口福呢,只求太后娘娘別計較閬園的事,我們就萬幸了。”
“閬園是陛下賜的,再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吧?”
“那可不好說,太后娘娘以前就不喜歡我們殿下,現在更有理由了,上次是山茶花樹,下一回興許清涼殿都要挪出去了……“
福安啪一聲,用手里的木棍敲了福吉的腦袋,嚴厲道:“閉嘴,主子的事你現在也敢議論了?”
福吉‘哎呦’一聲痛得往下一蹲,抱住腦袋委屈道:“這不是在閬園里頭,誰能聽見嘛!”
余清窈看福吉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想必福安打得狠,有心想寬慰他,偏偏這個時候頭頂上傳來了一個得意的聲音。
“本皇子聽見了喲!”
眾人皆驚,抬頭看見圍墻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趴著一個錦衣小公子,頭上帶著一個縮小版的小金冠,兩個手扒在琉璃瓦上,說話的時候身子往后溜了一小截,他又吭哧吭哧地扭著身子爬上來一些,努力把自己那張得意的臉讓大家都看個清楚。
“十皇子!您怎麼在這里?”
“本皇子愛在哪里就在哪里!”
十皇子才八九歲,一張漲紅的小臉猙獰地掛在墻上,就好像他正使著吃奶的勁努力爬墻頭。
雖然氣勢洶洶,但是明擺著他就快要脫力掉下墻頭,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外強中干罷了。
余清窈知道他。
與前些天來這里鬧了一場的七公主是親姐弟,都是淑妃所出。
聽說這個淑妃性情恬靜,與世無爭,皇帝特賜‘淑’為封號,就不知道為何生下的兩個孩兒都是一身反骨,上躥下跳。
“你們還看什麼看!還不速速幫本皇子下來!”十皇子人小脾氣不小,還頗會拿捏人:“你們要是不幫忙,我回去就告訴皇祖母,你們在背后說她壞話,讓她狠狠懲治你們!”
福吉此刻后悔剛剛自己的嘴快,還讓這小祖宗聽了去,用心虛的眼神去瞟福安。
福安嘆了口氣,走過去,昂頭問道:“殿下這個時間應該在南書房上學,怎會來閬園?”
閬園幽靜,說難聽就是偏僻,離宮門都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和南書房是兩個方向,再迷路也不會迷到這里來。
十皇子李珵當然不會說自己是逃學,嘴硬道:“本皇子的私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閬園的大門口也傳來了一些聲響,隱約聽出是外頭有人著急,和禁軍理論上了。
福吉努了努嘴,“那是找殿下的吧?”
看丟了皇子可是大事,下面的小太監可不跟丟了魂一樣到處找。
十皇子不肯罷休,把威脅進行到底,”是又怎樣,本皇子要是不好過了,你們別想好過。“
福安考慮過十皇子的性子,還真是會破罐子破摔,拖人下水,他們如今可惹不起這些事,就沖福吉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踩著幾個木箱子,把墻頭掛的小皇子像摘蘋果一樣扭了下來。
李珵毫不在乎自己下來的形象多麼不雅觀,一站在閬園的地盤里整個人都身心愉悅,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和褶皺,還裝腔作勢地重重哼了一聲,“早就該乖乖聽話了,還要本皇子辛苦那麼久。”
福安朝他恭敬欠身,“十殿下辛苦了!奴婢這就去為殿下準備點茶水。
”
“慢著!你是不是要去跟四哥告狀,我可不放心你去!”李珵把福安叫住,又指著余清窈道:“讓她去,她一看就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