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見過秦王妃。”
“夫人請起。”余清窈牽裙走下臺階,福吉在一旁虛扶著她的手臂。
兩人走到姚令紅身前三步才站定。
余清窈看見姚令紅身后的兩名婢女,一人手里捧著一只紅木匣子,一人手里托著十數本書,想來就是之前張閣老說的賀禮以及書。
果不其然,姚令紅指著紅木匣子介紹:“王妃,這匣子是張閣老為秦王、王妃準備的新婚賀禮,還請王妃笑納。”
余清窈之前忘記問李策的意思,對于這份禮有些無從下手。
不過姚令紅像是沒有看出她的猶豫,轉頭指著那十幾本厚薄不一的書冊道:“這是閣老特意為王妃準備,若是王妃有看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派人來,臣婦定會為王妃答疑解惑。”
原來張閣老不但送上書,甚至還給她送來了老師。
余清窈難免困窘,可又不好拒絕張閣老一番好心。
“賀禮留下,書拿回去。”隨著一道清潤聲音傳來,甬道里走出兩人。
李策帶著福安站在廊上,光線只照著他半身,看不清陰影之下的眼色。
姚令紅心下一驚,正要跪拜行禮。
李策的聲音再次落下,不容置喙道:“王妃若想學,本王自會親自教導,老師與姚夫人不必費心。”
第24章 無能
“可是……”姚令紅半跪不跪,動作僵住。
秦王的話令她十分吃驚。
張閣老想教導秦王妃本是出自好意。
在遙城荒廢了十幾年,兩年前來到金陵卻因為余府的不上心,余清窈在學識這方面確實不盡人意,身為王妃不說才情要如何過人,可最起碼的書總要是多讀。
張閣老傾注了多少心血在秦王身上,就看不得余清窈如此不般配他。
姚令紅余光瞥見余清窈眼眶有些泛紅,杏眼也濕潤了。
突然又有點理解她。
秦王雖然站出來為她拒絕張閣老的‘好心’,可另一方面,也是認同了她的確學識不佳的說法。
她會委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老師如今也該接受現在的局面,就不必再為本王費心。”
李策的聲音清潤動聽,就像是早春吹暖江水的風,可這個時候卻讓余清窈在里面辨出一些冷淡。
余清窈從沒見過李策如此冷漠,還以為是自己聽錯,李策低柔的嗓音恰在此時響在身后。
“清窈,回來。”
余清窈不動聲色地抬起手,用指背揩了揩薄淚,與姚令紅點頭示意后才轉身走回去,在階梯下她抬起杏眸,偷瞄一下李策。
雖掩在陰翳之中,可他那抿成直線的唇角還是透露了一些情緒。
不等余清窈仔細分辨李策的心情,她偷看的小動作被李策抓了一個正著,他抿直的唇線松了下來,又彎出了溫和的弧度。
李策對她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讓余清窈不好再窺探他的心情,提起霧青秋草紋的裙擺拾階而上。
“殿下怎麼出來了?”余清窈揚起臉,小聲問。
福吉說李策很少會到前院來,雖然整個閬園都是他的,可他的活動范圍通常只在正院那四方之地,前后兩院都甚少涉足。
余清窈有點擔心李策看見這好好的院子給她整成這樣會不高興,不過好在自他過來,似乎一眼都沒有往那兩片菜圃掃去。
“想起你昨日說過,張閣老要給你送書,今日姚氏又來求見,便過來看看。”李策身量比余清窈高出一頭有多,因此要和她說話時只能稍低下頭。
這樣近的距離,纖毫畢現,而余清窈還泛紅的眼睛更是一目了然。
他鳳眸壓了壓。
“嗯……張閣老考慮周全。”余清窈揪起自己腰間的絲绦,在手指間繞了繞,垂下濃長的睫毛藏住了眼睛里的落寞,慢聲細語道:“也是為了臣妾好……”
李策沒有輕易被她的口是心非糊弄過去,溫聲道:“讀書并非你所長,也非你所好,既然不喜歡也不擅長,也不用為難自己。”
余清窈驚訝撐起眼,“……殿下何出此言?”
“你找福吉朝我借了本書,還未翻過三頁就睡了過去。”李策這會真的有了笑意,唇角向上彎出愉悅的弧度。
“啊……”余清窈記起這件事了。
那還是因為李策每日都在看書,她又無所事事,就想著培養自己看書的習慣,日后與秦王多少能有一點話題。
書是好書,催人入眠。
她還記得自己伏在案幾睡了過去,醒來發現身上披著一件披風,便以為是福吉,特意向他道了謝,不過那時候福吉好像沒有聽懂她的話。
原來是李策給她披上的。
所以就連自己壓在手臂下,僅翻了三頁的書都給看了去。
余清窈再也反駁不了自己不愛讀書這一事實。
“我可以學著喜歡……”她垂死掙扎。
人人都說多讀書是一件好事,李策自己更是對書愛不釋手,書房里還有浩如煙海的書籍。
可偏偏她天生不是這塊料,硬是讀不進去。
沒有夫妻之實,卻還想維護夫妻的名分,余清窈是擔心一無是處的自己哪一天就被李策提前拋棄了。
連她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多少帶著一些笨拙地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