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會在李策失勢后果斷拋棄,轉而搭上李睿。
可是如李策這樣的人物,在這集天下七分風華的金陵城里也能獨占去三分,又怎會獨獨只有余薇白一人傾慕。
她只顧自己,從沒有考慮過李策愿不愿意娶一個全然陌生的人,占著他正妃的位。
在他心里,即便沒有余薇白還可以有別人,只是……不會是她。
李策很少看見余清窈如此無精打采,這比她早上起來那會還要懨懨,像是被暴雨打蔫了的花骨朵,難免要多問一句:“你和姚氏從前認識?”
余清窈搖頭。
知道自己的臉上是藏不住事,再不說些什麼,定是瞞不過李策的眼睛。
可是她不想對李策提蘭陽郡主的事,就強打起精神,問道:“張閣老對兒子、兒媳好嗎?臣妾聽聞閣老廉潔奉公、德高望重,若是子侄犯錯可會包庇?”
余清窈撐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直直望著李策,就仿佛剛剛令她苦惱的問題就是這毫不搭邊的人與事。
李策審視余清窈的神情,卻不揭穿,耐心回答:“自然不會,老師他最是看重清名,若是子侄敢狐假虎威,冒他的名號去行歹事,第一個大義滅親的就是他。”
余清窈得到這樣的答復,心里安慰不少。
就怕張閣老是個幫親不幫理的人,那姚令紅才是真真絕望。
“你還在為張閣老的事擔心?”李策打量著她認真思忖的臉龐,看起來像是因他的話放松了一些。
余清窈點頭。
是,也不全是。
她擔心的是,姚令紅是不是在上一世因為張閣老突然去世,在張家沒有了倚仗,這才走投無路。
若是張閣老沒有出事,會不會讓姚令紅的處境也變得好一些?
“臣妾上一回見到閣老時,就覺他比從前蒼老了許多,不但雙鬢皆白,臉色蠟黃,就連走路也不太穩當。”余清窈暗暗偷瞄李策的神色,見到他眉心微微蹙起,眼睫下垂,若有所思。
據福吉說,自從事發李策與張閣老兩人再沒有見過面,是以李策不知道張閣老的近況也是正常。
余清窈謹慎用語,慢吞吞道:“閣老也是在為殿下擔心,但歲數畢竟大了,憂思過重對身體不好,殿下不若寄以三言兩語,能解閣老煩憂也好。”
若是兩人之間有什麼誤會沒有說開,能提前溝通好,說不定張閣老就不會重蹈覆轍。
余清窈望著李策,眼睫隨著呼吸眨了又眨,好似飽含期待。
李策看著余清窈的眼睛,緩緩彎了一下唇角。
“好。”
余清窈沒想到李策真的如此好說話,輕易就答應了她原本以為還要大費周章的事。
她粲然一笑,盈盈水眸盛著晨光,就如雨霧暈染竹林,雖像是蒙著一層薄紗,可就是讓人心曠神怡。
李策伸手輕輕拍了拍余清窈的腦袋,細密的絨發在手心蹭了幾下,分外柔軟。
好像兩年前和她一起救下的那只小貓。
等李策挪開手轉身往正院走,余清窈看著他的背影,悄悄把兩只手都覆在了頭頂,摸了一摸,也沒尋到什麼特別。
殿下為何總把她當孩子一樣摸頭。
是不是覺得她不太聰明?
余清窈雖然今日收獲不少,但也有了一些煩惱。
尤其在回味姚夫人的話時,她又抓住了一個奇怪之處。
姚夫人讓她‘出了廊園,不要太信宮里人。’
可是好端端她為什麼會離開閬園?
余清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在午后就有了答案。
今日的閬園格外熱鬧,這一波一波的人來,連麻雀都不敢落足門前。
太陽西斜,余暉依然耀眼,潮熱的空氣讓人有些難受。
打著太后旗號的內官們魚貫而入,個個笑臉迎人。
他們破天荒地是來找余清窈的。
宣完太后口諭后,大太監眉開眼笑地恭喜秦王妃,好像能得太后娘娘親點出席壽宴,她這個秦王妃的面子很大。
說不好,還會有一番造化!
余清窈不知道造化不造化,但是想起姚夫人的提醒,她隱約覺得里面大有文章。
平白無故皇太后怎麼會想起她來?
而且口諭上說的很清楚,此去李策不能陪同,她若是出席,必然是要一個人面對那些皇親國戚。
不但要見太后還可能要見皇帝、后宮嬪妃等,都是她不熟悉卻身份尊貴的人。
一想到這些令人頭疼的應酬,余清窈的太陽穴就抽抽。
李策遞給她一杯熱茶,給她出主意:“心意到了即可,人可以不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松。
但余清窈身為小輩又是外人,可沒有李策口里說輕巧,那是皇太后,是他嫡親的皇祖母,再怎麼也不能和張閣老一樣的待遇。
她幽幽嘆了口氣,接過李策遞過來的茶。
茶霧氤氳在兩人之間,仿佛攏著一層薄紗,連眉目的輪廓都變得朦朧。
“臣妾……還是去吧。”趁著喝茶的功夫,她抬起眼睫,偷偷瞄了一眼李策沉靜的臉。
其實比起自己要去參加太后壽宴,他這個真正該去的卻不能離開閬園的人,心里才更加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