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李策聞言略感奇怪地望了過來,他眸光微暗,將她打量了一遍,那巴掌大的小臉再配上那對瑩潤澄澈的杏眼,瞧著就是一副好欺的樣子,讓她去,他實在放心不下。
“你知道我不能出閬園,福安、福吉也不能陪著你,你不害怕嗎?”
余清窈眉心緊了一下,抿住了唇。
這宮里的奴婢常年趨炎附勢,可今日來宣太后口諭的太監們絲毫不敢對她無禮,原因就在于太后給了她面子,正是因為這個面子,宮里的人便會覺得秦王殿下還未到山窮水復的地步。
如果她去了,或許對李策來說,會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些,余清窈就嫣然笑道:“臣妾不怕,臣妾帶春桃去就行。”
只要自己注意一些,不去人少的地方。在大庭廣眾之下,即便是蘭陽郡主也不可能不顧及太后的顏面,來為難她這個秦王妃吧?
若是上一世的她定是不敢獨自去這樣的場合,但是好像在李策身邊待久了,她漸漸也有了一些勇氣。
更何況,她還有一個想見的人。
第26章 花鈿
三天后,太后壽宴。
這日整個閬園里最開心的人莫過于春桃。
她在余府的時候是老夫人身邊得力紅人,整個余府的姑娘都沒她自在。
如今身在閬園,統共就這麼點地,每日除了吃飯再也沒有別的開心事,更何況吃的還不如余府好。
她真真要悶死了。
能出去透口氣,還是參加太后的壽宴,真是再好不過。
余清窈今日不能隨意,一應打扮都要按著她王妃的品級來,不說服飾繁瑣,單那個頭發她自己就弄不成,春桃看在能出園的份上這會也‘盡釋前嫌’,耐心地給余清窈梳妝。
親王妃出席正式場合,需帶九翟冠。冠上前后一束含珠牡丹,兩側是金絲紋鑲嵌而制的花鬢,冠上還一座有翠色云頂,綴有明珠九顆,身上是正紅色云紗對襟大袖衣,肩披深青色織金祥云鳳紋霞帔,里面搭配一件繡有鳳紋的鴨青色圓領鞠衣,十分隆重。
春桃雖然一直伺候老夫人,但是平時喜愛弄調弄脂粉,和小姐妹互相裝扮,所以此刻打扮起余清窈也得心應手。
即便春桃對余清窈不太待見,可不得不承認她就是天生麗質,光靠這張臉足以橫掃金陵,要不是她常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美名早該傳遍全城。
如今嫁給了秦王,只能困在閬園,寶珠蒙塵。
春桃拿著粉刷幾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可為了自己的顏面,不好顯得自己這般無用,便簡單的在余清窈臉上掃了一層淡淡的珍珠粉,再挑了合適的地方小范圍染上淺桃色的腮紅。
她又拿著眉筆比劃了幾下,最后無奈放下,嘀咕道:“王妃的眉濃淡適宜、形狀姣好,就不用再畫蛇添足了。”
余清窈也在打量銅鏡里的自己。
不過她沒有心思放在自己的妝容上,只想瞧瞧自己的心慌意亂有沒有表露在臉上。
雖然是自己決定要去太后的壽宴,若說一點也不慌張那也是假的。
昨日福吉花了兩個時辰給她講皇家里各種復雜姻親關系,此刻她腦子還混沌一片,就怕屆時一緊張,更是什麼都忘光了。
余清窈垂下眼睛,攪動著自己的手指。
別的她都不怕,就有些擔心自己做的不好,給李策會帶來麻煩。
在戴九翟冠之前,春桃又對著鏡子重新檢查了下余清窈的臉,因為把劉海全部挽到后面,露出光潔的額頭,很快春桃就知道缺了什麼。
大旻女子喜歡在眉心貼花鈿,幾乎每一位貴女都會費盡心思在花鈿上下功夫,譬如裁剪蜻蜓翅膀、花瓣、珍珠等物,都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春桃沒有在余清窈的妝臺上找到放花鈿的盒子。
春桃還想去找福吉,去問問尚服局,但是給余清窈制止了。
“興許是尚服局漏掉了,何況我平日也不愛妝點花鈿……”
“那怎麼行!”春桃道:“公主、郡主、別的王妃個個都有,若只有王妃您沒有,豈不是招人眼。”更主要的是,秦王妃身邊只有她一位婢女,這一看不就知道是她的工作有失。
雖是奴婢,但是奴婢之間也是較,春桃可不想被人看輕。
余清窈沒想到春桃在這件事上居然這麼固執,遲疑道:“……那用筆沾了朱砂隨意勾一個?”
春桃瞪大眼睛,覺得余清窈實在辜負了她那張老天恩賜的臉,也毫無爭奇斗艷的干勁。
“出了何事?”李策的聲音像是一汪清泉,及時化解了屋里的凝重氣氛。
春桃面對秦王時不敢囂張跋扈,連忙站好行禮,恭恭敬敬地回話。
“尚服局漏了王妃份例的花鈿,現在只能徒手畫一個,可奴婢畫工粗陋,怕是辜負了王妃。”
“殿下,其實春桃畫的很好,沒有關系的。”余清窈也跟著站起來,為春桃說話。
李策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余清窈的臉上,在她今日格外柔美的眉眼處頓了頓,就抬步走了過來,“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