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殿下會如此在意這個。”
姑娘家爭風吃醋、后院里雞毛蒜皮太尋常,大部分家主根本不會在意,又怎可能會自降身份去摻和調解?
李策卻在意。
他甚至讓她產生一種她可以在他面前委屈,也應當在他面前表現委屈的感覺。
“我在意。”李策緩緩說道。
余清窈慚愧地低下腦袋。
她對秦王的了解太少了,所以判斷錯了他的反應,才選擇了隱瞞下所有她覺得會是麻煩的事。
“就像臣妾不了解殿下喜歡看的書、喜歡吃的菜、喜歡喝的酒……”余清窈看著李策的酒,忽而鼓起勇氣道:“……殿下的酒能讓我嘗嘗嗎?”
李策手指捏住酒盞。
“你要喝?”
余清窈認真點了點頭。
李策想了片刻,把酒盞遞給她。
兩手捧著酒盞,余清窈偷偷瞟了眼李策,而后就手指推著盞底,猛地一口飲完了一盞酒。
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豪邁。
火辣辣的酒液刮著咽喉下去,不一會氣血就翻涌而上,她雪白的臉剎那變得通紅。
李策手扶著羅漢塌的扶臂,手才伸到一半,就好像事情發生的太快,連他都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眼睜睜看著余清窈把酒喝了個底朝天。
“這酒極烈,你這般喝,只怕……”望著那雙已經迷瞪泛水的杏眸,李策無奈地輕搖頭,“會醉啊。”
余清窈聽懂了李策的話,嘟囔了句:“……好、好像是這樣。”
李策把酒盞從余清窈手里拿了回來,吩咐等候在門外的福安立刻去熬一碗醒酒湯來。
余清窈怎知這酒如此快的上臉,臉燙得都能烙餅了,她把手貼在臉上,試圖給自己降溫,但是效果不顯著,只能向李策求救,“殿下,我不舒服……”
李策從她的擰起的秀眉,到水盈盈的醉目,再到被烈酒催得猶如飽脹漿果一樣的唇瓣。
似乎隨著余清窈軟綿綿的嗓音,她身體里的熱就渡到了他的身上。
“忍著。”話音一出口,李策將唇一抿,仿佛及時掐住聲音的尾巴,就不會讓人聽出自己嗓音的變化,哪怕是現在可能已經有五分醉意的余清窈。
“哦。”余清窈可憐巴巴地收回渴望的視線,低頭老老實實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啪嗒——
這時屋頂的琉璃瓦像是被什麼東西踩了幾腳。
還未見著人影,就聽見一道興高采烈的聲音闖了進來。
“殿下,我們的人手跟著齊王直到齊州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哎呀我的親娘!”剛剛吊在梁下把自己蕩進殿來的近侍載陽一看見殿內還有旁人,嚇得猶如見了貓的老鼠,忽的又竄到了屋梁上。
“誰?”余清窈雖然有些暈,可是突然有人闖進來還是很驚訝,正想扭頭去看,卻被身前的李策連人帶凳一勾,身子不受控制地前撲進他懷里,后頸處一點突然酸痛,而后便再沒有意識。
見自家殿下居然當機立斷把人點暈了,載陽才從大梁上探出頭來,估摸了一下兩人這個親密的姿勢,眼睛亮了起來,“殿下,這位就是您娶的王妃嗎?”
“你什麼時候能改一改不經通報就亂開口的毛病?”李策摟住已經毫無知覺的余清窈,只覺得她就像是一團水,在他身上會流淌。
“嘿嘿,屬下這不是著急嘛!等張閣老離開都等到樹上小睡了一覺。
”載陽搔了搔腦袋,誰知他家殿下會如此繁忙,一眼沒盯住,就又溜進來一美人。
他眼睛又轉了轉,“不過殿下好端端給王妃喝這麼烈的酒做什麼?”
雖然人還趴在秦王肩上,可就那露在外面的半張臉還是能顯示出她即便現在醒著,也不見得神智能有多清醒。
李策垂下眼睫,嗅著身上這個吐納都是酒氣的小姑娘,許是有些后悔輕易遞了酒,幽幽道:“本王也不知。”
“這世上還有能令殿下為難的事?”載陽吃驚起來。
若是平日李策絕不會和載陽多說半句,可是今夜不一樣,尤其是在自己幾次情緒險些失控之后。
失控。
這種事情已經很久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他都不記得從多小開始,他已經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著自己,卻在今天這件事上淡定不下去,甚至余清窈都險些要被他就要迸發的怒氣嚇著了。
可他一點也不想嚇到她。
“從前和那些老奸巨猾地官吏打交道都尚且能維持住情緒,今日偏偏對她險些都失了控制……”李策撐住自己的額,“本王這是不是病了?”
“病?咱們英明神武的殿下怎麼會病呢!”載陽拖著長而夸張的聲音,在跳到地面上拱手行禮的時候還促狹地眨了眨眼,再次用長長的語氣表達自己話語的分量。
“您——這是完了啊!”
第29章 完了
您——這是完了——啊——
載陽知道自己這張嘴最討人嫌, 但是偏偏他愛說。
說完身子又往大梁上一竄,躲打。
李策抬起頭,往那梁上小人身上盯了盯, 目光可稱不上友善,聲音更是壓得低又沉:“哦?本王怎麼就完了?”
載陽跟了他多年的近衛,自然沒有其他人那麼容易害怕, 聞言還得意地‘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