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個小姑娘明明自己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還會為了一只小貓傻乎乎地追問他,“那這只貓……您會好好照顧它嗎?”
記憶里的畫面和眼前的景象重疊在一塊,余清窈的臉好似比從前是長開了一些,秾麗秀美,讓人無法輕易挪開視線。
而且個頭也要高一些,從前只夠著他的胸膛,現在頭頂已經能稍微越過他的肩膀。
李策忽然想,是不能把她一直當作小姑娘看了。
因為她也長大了。
現在也會為了他,費心費力。
她就像是一個八寶盒,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拿出一件,將他哄得心生歡喜。
“喜歡。”李策忍不住唇角微揚,溫潤的眸子轉了過來,望入余清窈的眼睛,“再喜歡不過了。”
“這次我們可以一起好好照顧它。”余清窈也隨著他的笑,忍不住彎起眼,一掃剛剛憂慮。
她如今已經朝前看了,也不該被往事絆住手腳。思及此,余清窈鼓足勇氣,正想為吊牌一事提前知會秦王知曉。
“殿下……臣妾還有話……”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出來,李策已經移開了視線,看向她的身后。
知藍在一旁捂著嘴抽了一聲氣。
余清窈終于察覺到了怪異,轉過頭去。
“大哥,你怎麼來了?”李珵最先出聲,叫出來人的身份。
身著紅色團龍圓領袍,頭帶著烏紗折角巾,一身正經親王服的李睿緩步走來。
他掃了一眼四周,在余清窈身上停了瞬,最后凝在李策身上。
這還是自廢太子幽禁以來,兩兄弟第一次正式見面,還未有言語卻已經在視線里開始了交鋒。
余清窈不由拽住了李策的衣角,呼吸也為之一窒。
她沒有料到李睿會這麼快出現在這。
“今日秦王生辰,作為兄長,理應來祝賀一下,看來是我來的早了,賓客還未至?”他張望四周,明知故問。
此話一出來,站在后面的福吉和福安同時對他橫眉冷對。
這是秦王從東宮到閬園過的第一個生辰,以往東宮賓客盈門、高朋滿座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與現在門可羅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王此刻提起,無疑是想往李策心口插刀。
十殿下眼睛骨碌碌轉了轉,踮起腳把手伸得老長:“喂——大哥,我不是客嗎?”
楚王瞥了他一眼,“你今日不是該去學堂嗎,我在路上時聽見華昌正在找你。”
在他眼里,李珵算什麼客?
李策抱著貓,微微一笑:“往年本王生辰之日,人滿為患、填街塞巷,楚王不給本王再添負擔,每每都是婉拒邀約,如今閬園無人問津、清灰冷灶,楚王卻來送溫暖了,真當的上賢王二字。”
李睿狠狠沉下眼。
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小白貓臥在李策的手臂上‘喵嗚’了一聲,就好像也在附和他的話。
李睿便注意到李策手里的貓,他慢慢轉過頭,看向了余清窈。
余清窈本來就站在李策身后,被李睿目光一掃,又藏起來了幾分。
如此反應,李策就在邊上,很容易就察覺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他盯著李睿,不動聲色地用手指繼續揉了揉小貓的脖頸,不想絨毛里還碰到了一塊硬牌。
低頭掃了眼,看清上面寫了什麼后,李策瞇了瞇眼。
“這只貓……”李睿望前幾步,對著余清窈正要開口。
余清窈頓時如臨大敵,扯著李策的衣袖不知所措。
李策抬頭,及時打斷了他的話,彎唇一笑,語氣溫和:“這只貓是王妃送于我的生辰禮,楚王對貓何時也有了興趣?”
“送給你?”李睿猛地停下腳步,忽而扭過頭,看向就站在邊上還好奇地來回看的李珵。
十皇子李珵本是在看熱鬧,忽然叫楚王這麼一盯,頭皮登時就發麻,后頸嗖嗖發涼,他摸了摸脖子,愣愣道:“本來就是四嫂叫我幫忙買……買了送給四哥的嘛……”
眼下這個場面讓小小年紀的李珵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急忙忙解釋起來:
“而且我也跟那個貓販是如是說的,只是那天大哥沒有問清楚罷了……”
這可與他無關啊!
話說完李珵就一溜煙躲到知藍和春桃身后去,免得待會大哥的怒火會波及到他。
李策看清楚了兩人的反應,又將事情猜得七七八八,頓悟道:“原是楚王也幫過忙,難怪能選到一只如此合我心意的貓。”
李珵此刻也不敢居功,連忙從知藍身后豎起起一個拇指哥,“是啊是啊!大哥功不可沒!”
這兩人一唱一和讓李睿更感憋屈和慪火,沒有想到向來只有他算計旁人的份,今日倒是讓他也嘗到了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
面色變幻了一陣,他還是咬牙忍了下來,只是涼涼地審視余清窈與李策兩人,眸光越發陰沉。
這二人才成婚多久,仿佛就像過了幾年的夫妻。
無論是下意識地親密靠近,還是余清窈會特意為李策準備生辰禮這件事,都讓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就好像自己的籠中鳥忽然打開了籠子飛走了。
飛走也罷,還要飛到了別人的肩頭,再也不會對他婉轉啼鳴。